看著倒地的漢子喝下水后,終于能吞咽食物,步騭這才放下布袋走了回來。
“多謝將軍和這位郎君,步騭方才失禮了。”
步騭太守行禮,沖著馬車和劉琦再度一拜。
“不必多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怪你,步君接下來可是準備帶上這對父女一起逃難?”
劉琦饒有興趣望著步騭。
“回郎君的話,騭身又無分文,連自己都不知前路何方,又豈敢讓人將性命托付于我?”
步騭苦笑一聲,悠悠一嘆自嘲道。
“這么說,步君是打算拋下二人繼續趕路?”
劉琦再問。
“郎君此言差矣,我與這父女二人萍水相逢,只是讀過幾頁圣賢書,不忍看見有人死于眼前罷了,又何來拋下之說?”
步騭面色微變急忙否認,盯著劉琦的眼神都有些異色。
這要讓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我步騭是拋妻棄父的負心漢呢。
“在你看來萍水相逢,不忍看他人離世,但對這對父女來說,步君可謂有再造之恩。”
劉琦微笑而道,伸手一指路旁:“步君不妨回頭看看。”
步騭聞聲扭頭。
只見那男子已然能勉力坐在地上,看著步騭的目光滿眼都是感激之色。
少女此時更是跪伏在地,望向步騭的眼中滿眼都是星星。
敢擋路攔軍為阿翁和自己求來水和吃食,這位郎君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意中人。
“這……”
看到父女二人神色,步騭也一時有些發愣,苦笑著再沖劉琦再行一禮:“騭這就去與他們解釋清楚。”
“步君,就算你解釋清楚了又如何?你此時拋下他們,那就是兩條人命。”
“郎君此言何意?”
步騭茫然回頭。
“你把兩個水囊和全部食物都留給了他們,一旦你我離去,那就不再是食物了,是這對父女的催命符。”
劉琦目光掃向路旁眾人悠悠說道。
步騭隨著劉琦的目光望去,只見路旁經過之人,都是眼中泛著綠光盯著跪倒在路旁的那對父女。
甚至已經有不少人,去田坎上佯裝坐下休息,目光卻是頻頻瞟向父女手中的水囊和裝饃饃的布袋。
現在還沒動手,只是因為眼前這架馬車和他還未離去,馬車旁還有無數正在趕路的兵卒。
“郎君,騭竟害了他們?!”
步騭怔在原地,滿眼的難以置信,夾雜著些許后悔。
他已不是三歲孩童。
一旦他離去,這對父女的下場可想而知,這位少女只可能更加凄慘……
“你是好心沒錯,他們也沒有錯,但是你只要現在拋下他們,就是你的罪過了,因為他們原本能活一個,現在因為你的善心,一個也活不了。”
劉琦盯著步騭再度提醒道。
“還望郎君給騭指條明路。”
步騭再度下拜。
“簡單,反正我現在身邊也沒有可用之人,步君既然識字,你給我做個書吏,我就帶他們一起上路。”
劉琦展顏一笑,扭頭看向馬車:“軍師,馬車里還能坐下兩個人吧。”
“主公放心,三個也夠。”
馬車內傳來一句稍顯老邁的聲音。
軍師?!
主公?!
步騭不禁抬頭,認真打量起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敢問郎君何人?”
“荊州劉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