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并不大,廂房離得近,裕親王年紀大了睡眠也淺,再加上他是武將,即使早些年就不出征了,可每日依舊會天不亮起來練武,所以湛非魚起來讀書后,裕親王就驚醒了。
“什么時辰了?”聲音略顯得嘶啞,裕親王透過紗帳看向窗戶外,依舊是漆黑一片,天還沒亮。
守外間的侍衛立刻回答:“卯時一刻。”
清晨安靜,這讀書聲即使壓得低卻依舊能聽見,裕親王自床上坐起,“小姑娘倒真是勤奮好學,也難怪顧輕舟收她為徒。”
朝中官員都知道這收徒不過是圣上對湛非魚的嘉獎,可她如果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愚蠢之輩,顧輕舟必不會答應。
等洗漱之后,裕親王也不管顧輕舟有沒有起床,直接推開門就進去了。
“你這是料到本王會來?”裕親王金馬跨馬的坐了下來,看著桌上的兩副碗筷,倒也不客氣的拿起筷子開始吃早飯。
往日在京城,除非是上早朝沒辦法,但凡休沐,顧輕舟絕對會睡到日上三竿再起。
“為官多年卻是兩袖清風,這莊子小,小魚每日卯時起開始讀書,這不就被吵醒了。”顧輕舟這看似在哭窮,實則是炫耀自己的小弟子。
呼啦一口咬掉了半個包子,裕親王又端起小餛飩,眉頭直皺,“你便是窮,也不能短了本王的吃食,這一小碗你當是喂鳥呢。”
南宣府地處江南,南方人生活精致,各種吃食的口味暫且不提,但分量卻不多,別看桌上滿滿當當擺了十多樣,可籠屜里只有四個小籠湯包,還不夠裕親王塞牙縫。
“王爺你這樣是牛嚼牡丹,下官應該讓廚房準備幾個饅頭。”顧輕舟拿著勺子慢條斯理的吃著小餛飩。
鮮肉剁成泥,輔以蔥姜水,再加上蛋清攪拌成餡,薄薄的面皮子包裹住肉餡,在高湯里煮上片刻。
起鍋后加上蝦皮和紫菜,再撒點碾碎的小麻花,一口下去鮮的人舌頭都掉了,偏偏裕親王連口味都沒嘗到,一口一個囫圇吞了下去。
“你和圣上在謀算什么?別當本王是傻子好糊弄。”裕親王風卷殘云一番后,填飽肚子就有精力來興師問罪了。
顧輕舟要收徒便收徒,鬧的這一出出的,再加上劉謇都被弄到南宣府來了,裕親王沒好氣的瞪著顧輕舟,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他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江南富庶,鹽商們富得流油,本官這不是眼紅了。”顧輕舟說的是含混不清,卻也提到了重點。
“圣上要動江南道?”裕親王眉頭不由一皺,南宣府雖處江南,卻不算多富裕,要說富庶則屬中州府等地。
而江南道世家云集,和朝中更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大皇子外家便是江南最大的世家陳家。
在江南道何止是鹽商富裕,茶商、布商……誰不是富可敵國,大慶朝四大皇商,有三家都在江南道,動江南,絕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甚至會導致朝政不穩。
裕親王越想越感覺不對勁,看著慢條斯理吃早膳的顧輕舟,腦中靈光一閃,“劉謇那策問題是怎么回事?”
江南道不好動,也不能動,可鹽商卻是可以動一動的,再想到鹽稅、鹽價、鹽商的策問題,裕親王越想越感覺有貓膩。
“你們這些讀書人肚子里的算計是一出一出的,本王突然慶幸沒把嬌嬌許配給你!”裕親王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