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知道?錢平潮一笑,滿臉真誠的道謝,“多謝湛小蒙童解惑,月前看到此句,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仁兄不必拘禮。”湛非魚面容清和而平淡,沒有沾沾自喜的得意,也沒有身為神童的倨傲高冷。
接過胖掌柜遞過來的兩刀紙,打算離開的湛非魚腳步一頓,笑著道:“《傅子》一書皆關切治道,闡啟儒風,精意名言,往往而在,仁兄可以多讀,告辭。”
書齋里的讀書人敬佩萬分的看著踏入風雪而去的小姑娘,當一個人的高度遠遠超越他們,便生不出嫉妒之心,只能仰望。
錢平潮又回到原位繼續看起書來,目光里有冷意快速閃過。
湛非魚太過于自律,每日從家中到縣學,偶爾遲了便回到官道旁的農莊小住,別說想給湛非魚潑臟水,連見都見不到她的身影。
好在湛非魚每十日便會來文興書齋買筆墨紙硯,錢平潮這幾個月隔三差五的都來文興書齋看書,偶爾也買點東西,之前也偶遇了湛非魚五六次,但他一直沒有行動,能被縣學一眾生員認可、稱贊,湛非魚必定有真才實學。
直到今日,錢平潮才從生僻的古籍里找了一句話出來,他原本想在縣試之前再放出一波流言,以此敗壞湛非魚的名聲,哪想到湛非魚竟然能一口答出來。
“小姐,有什么不妥嗎?”何生二十來歲,五官普通,看著憨厚老實,放人群里絕不會引人注意,可他卻是殷無衍送來保護湛非魚的侍衛。
“《傅子》一書雖沒有失傳,但上泗縣卻沒有。”坐上了馬車,湛非魚勾著嘴角笑了起來,“他一身寒門子弟的打扮,從哪里能看到這古籍?再者身為勤學好問的讀書人,若是有疑惑不解,當時便會詢問,何必等到我來書齋。”
湛非魚也好,縣學的生員們也罷,但凡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不是問同窗便是問夫子,或者詢問其他飽學之士,難道還要把問題留著過年不成。
何生趕著馬車,出了縣城后這才開口道:“這幾日阿暖也發現有人在莊子外徘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仝府敗落,秦家被牽連,但湛非魚卻是顧輕舟的弟子,兩家沉寂半年多了,估計是打算在縣試時動手腳,如此才能將湛非魚至于萬劫不復之地。
至于大皇子的外家陳家,湛非魚這樣的小人物還入不了陳家的眼,若是他日湛非魚去鄉試,陳家或許會動手,但如今她個小蒙童,還不夠資格讓陳家人花心思。
等馬車停到了農莊的院子里,湛非魚剛下馬車,身著深藍色襖裙的丫鬟快步走了過來,大雪天路滑,可她腳步極快卻格外沉穩。
“小姐,趕快進屋去暖暖。”何暖接過何生遞過來的傘,快速的擋在了湛非魚的上方,而自己卻是完全暴露在風雪之中。
進了屋,炭火的暖意讓人遍體舒適,看著神色舒緩的湛非魚,何暖不由道:“縣學都停課好幾日了,偏偏小姐天不亮就出發,這一路上可遭罪了。”
接過茶杯喝了兩口熱水,湛非魚笑了起來,語調飛揚透著頑劣,“別說是下雪,天上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去讀書,要是院試不過,我估計老師得把我給弄死,省的敗壞了他的名聲。”
何暖把解開的兔毛披風掛在一旁,看了一眼這屋子,墻角的花瓶里插了一支盛開的梅花,清淡的香氣彌漫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