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邁不過這道坎,陳家就會和很多被抄家滅門的家族一般,湮滅在時光之中……陳老爺子半闔著眼,神態平和安詳,愈加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即便只是個五品的小官,可陳閔義并不畏懼威嚴強勢的大哥,更懼怕已經辭官隱退的陳老爺子,從小便是如此,父親很少動怒,說話都帶著笑,可那一雙眼卻銳利的好像能看透你所有的想法,讓人無處遁形。
尤其陳老爺子辭官之后,陳閔義的這種感覺更深了,所以他寧可被陳學政這個大哥訓斥,也不愿意和老爺子多接觸,那種被看透的感覺太可怕了。
“閔義,你下去吧。”陳老爺子緩緩開口。
“是,父親。”陳閔義立刻起身,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直到離開了陳老爺子居住的院子,明烈的陽光照在身上,陳閔義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
東湖客棧。
何暖也不清楚自家小姐是因為要考第二場心情好,還是因為七爺來了,不過看著湛非魚眉眼里都透著喜悅,何暖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哥,替我把排骨剁一下,我給小姐燉蓮藕湯。”
殷無衍已經給湛非魚把丫鬟仆役都配齊了,和京中那些一腳出八腳邁的世家千金沒什么不同,但因為來南宣府考試,湛非魚還是輕裝簡陣,除了何生何暖兄妹倆,也就額外帶了個干雜事的馬夫兼護院。
剁好了排骨,順便把魚也給收拾干凈了,何生這才開口:“我去喂馬。”
何暖回頭看了一眼,嘴角掛著笑繼續擇菜,還是七爺來了好,有了主心骨,可一想到殷無衍的年紀,何暖眼底又浮上一層擔憂,小姐說了一旦七爺成親她就要避嫌了。
而此刻,書房里,湛非魚在臨帖,殷無衍在看禁龍衛送來的密函,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唯獨多了重光這個破壞氣氛的。
憋了快一個早上的重光終于忍不住了,偷偷看了一眼面容冷肅的自家七爺,重光蹭到了書桌邊,搗了搗湛非魚胳膊,“胖丫頭,快半個時辰了,可以休息一下了。”
把最后三個字寫完了,湛非魚這才擱下筆,看著閑的快發霉的重光,“重光叔,你想說什么?”
“胖丫頭,你難道只想著參加復試然后就不管了?”重光恨鐵不成鋼的瞅著湛非魚,一臉苦大仇深的直搖頭,“人善被人欺,你應該再接再厲把陳學政釘死在科舉案上!”
想想那畫面就痛快啊,小小童生直接干翻了江南道的學政,這說出去多長臉!不愧是他們禁龍衛出來的小丫頭,武力值杠杠的,沒有墮了禁龍衛的威名。
湛非魚烏黑圓溜的大眼睛瞅著重光,直看得他心里直發毛,這才抿嘴笑了起來,“大哥哥說我年紀小,該專心讀書,這事難道不該重光叔你去做嗎?”
要是七爺開口了,重光早就把閆輝給捉拿歸案了,到時候這么一審,撬開了閆輝的嘴,陳閔忠這個學政之位就坐到頭了。
可關鍵是七爺高抬貴手放走了閆輝,所以重光才憋屈啊,他原以為胖丫頭是個睚眥必報的烈性子,一定會趁你病要你命。
可誰知道人小姑娘跟個無事人一般,不是寫詩就是臨帖,積極用功的準備第二場復試,重光這心里就跟貓抓了一般,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寬容大度呢。
“胖丫頭。”重光把椅子挪近了幾分,一副哥倆好的搭著湛非魚肩膀,“你此前不是說對待敵人就要秋風掃落葉般的冷酷無情,這么好的機會,你怎么不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