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道人哈哈一笑道“貪欲迷心,終是在劫難逃,又哪里是貧道能左右”
江舟亦笑道“貪圖寶物是貪,貪圖功德亦是貪,貪圖一切不屬己之物皆是貪。”
“道士,你說他們在劫難逃,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是劫氣迷心,深陷羅網”
“小友好慧性。”
縹緲道人贊了一聲,又笑道“貧道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順天而行,逢兇化吉,遇難逞祥,何懼劫災加身”
短短幾句對話,在別人聽來,又是一些機鋒啞迷。
但對兩人來說,卻是一次次交鋒,兇險之處,不亞于真刀真槍的干仗,甚至尤有過之。
別以為嘴炮無用。
江舟深知,到了如今這等境界,一不小心,言語中但有半點漏洞,心中但有半分動搖,就要被人種下邪見魔種。
異乎于我,皆為邪。
偏離吾道,盡歸魔。
“哼”
“你這老賊,人家好心救你女兒,你反恩將仇報,奪寶害命,簡直狼心狗肺”
兩人機鋒暗接之間,花滿月已經從手中寶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嬌聲叱罵那毛龍
“本姑娘今日也不殺你,拿你去見官,將你惡行公諸于眾”
一旁的落墨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
卻知道她是心地太過純善,根本不忍親手殺生。
方才一劍梟首,已經是受了驚嚇,此時不過是強裝鎮定,萬萬是不敢再殺一人了。
他雖有除惡務盡之心,卻也不忍拂她心意。
那毛龍此時哪里還有先前氣焰
連連求饒,生怕對方改了主意,將他立斬劍下。
報了官,上下打點,他還有活路。
“唉”
門口,縹緲道人卻是忽地嘆道“小友,此事若傳于唐王耳中,怕是再難善了了。”
江舟笑道“怎么你還怕唐王強取豪奪,害了那平和性命,輸給我不成”
縹緲真人搖搖頭,沒有說話,卻是面現苦澀之意。
他此時倒是頗有些后悔與江舟打這賭了。
平和生死,早有定數,上賭勝負,他亦不在意。
只是鬧得如今他的差事難了,功德不完,怕是還要惹出一番天大風波來,卻真真是不妙,大大不妙。
事到如今,也并不止是差事成敗,亦是顏面之爭,他倒是退不得了。
“小友既有此手段,那你我之賭,便來日再見分曉。”
縹緲真人嘆了一聲,便從原地消失。
江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廳中景象,也隨之離開。
他和縹緲道人都知道,花滿月將毛龍抓去報官,其生死與否不過是小事。
真正關鍵之處,在于此事見了官,就必定會進入李世民的視線。
關內大旱數年,不見一滴雨水,李世民怕是早就急了眼。
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他都不可能放過。
平和手中這顆龍珠,便是他能抓到的一根稻草。
只不過降雨不是小事。
到時會有什么樣的變數,就連一手將事情算計推動至此的江舟自己,也一樣難以揣度。
不過他做事情向來是要么慫到底,要么就干到底。
開了頭,就不會再瞻前顧后。
他出西岳以來的種種所為,看起來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卻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與縹緲道人打賭,只是一個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