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卿還真不愧才名盛傳,其才學見識都極為不凡,算是江舟到目前為止,在這個世界所遇的人中最為出色的了。
當然,像李東陽那種等級的人物,江舟也沒機會跟他交談過,自然不算。
若非他來自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都沒法跟他聊幾句,即便這樣,也是常常是搜枯刮腸才能跟得上對方的思維和話題。
他卻不知,徐文卿也在暗暗心驚。
這楚兄見識之廣,簡直是博古通今,天地上地,釋道仙玄,儒墨法兵,三教九流,諸子百家,文武韜略,竟都有涉獵。
且所言所思,多有天馬行空,羚羊掛角之處,出人意料,又無跡可循。
本是月夜讀書,清冷寂寥,見其踏月遨游,才一時起意,想喚下來隨意聊兩句,以解乏悶。
如今他卻頗有些志同道合,相見恨晚之意。
直到“江舟”幾乎被他掏空存貨,難以為繼,不得不提出告辭,徐文卿才依依不舍。
“楚兄大才,你我雖是萍水相逢,卻是一見知心,相見恨晚,恨不得與楚兄同寢同眠,以便日日討教學問。”
“江舟”看著他的表情,想著他說的那種景象,差點忍不住打寒顫。
快跑,好可怕……
徐文卿又道:“我見楚兄對此書頗為留意,你我相識一場,徐某別無長物,這書便贈與楚兄留作紀念吧。”
“江舟”雖然有點發顫,但確實對這書很感興趣,便接了過來,轉身就想快點跑。
卻又被徐文卿一把抓住雙手,兩眼冒光,情真意切地道:
“楚兄,秋闈在即,以楚兄大才,若能與試,定能高中,何不與徐某同去,他日也一展胸中雄才?”
“江舟”干笑道:“我不過是山野閑人,連生員都不是,如何能與試?”
“楚兄放心,楚兄雖無秀才功名,可朝廷有蔭生之制,只要有人舉薦,即便身無功名,也可……”
“啊哈哈,再說再說!”
“江舟”已經忍不住掙開他的手,干笑了兩聲,便騰空而起。
唰唰兩下閃動,就連影子都看不見,留下徐文卿在原地滿目遺憾地嘆著氣。
“徐郎,人各有志,又何必強求?”
一個幽幽女聲忽地憑空響起。
在徐文卿身側,天上的月亮透過亭子一角,流泄下來的一束月光,忽然一陣扭曲。
有一個人影,從月光中緩緩走出。
裙紗搖曳,似是從月宮中走來的仙子。
牽起徐文卿的手,柔聲說道。
徐文卿竟似早習以為常一般,毫不意外驚訝,略帶惆悵道:“嬋兒,我如何不知?只是這世間知己難尋,我徐某人才學雖不敢說冠絕天下,可所遇之人,能入我眼的,至今也唯有江兄與楚兄二人罷了。”
“只可惜,都非志同道合之人,江兄才華高絕,卻自甘為一小吏,楚兄學識竟似比江兄還高上一籌,卻如閑云野鶴般,唉……”
那如月宮仙子的女子柔聲安慰道:“徐郎,不要再想了,更深露重,歇息吧……”
徐文卿握著她的手,面露柔情:“幸好還有你與我相伴。”
“徐郎……”
……
“江舟”急急忙忙離開徐文卿的小院,踏著夜色飄然而行。
過路了左腳踩右腳的癮,正想回去。
忽然看到下方有一人影在夜色中匆匆而行。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