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大卻沒有起身,又拜了下去。
江舟道:“你這是何意?”
張伯大遲疑了一下,才拜道:“學生有一事相求。”
江舟一笑:“今日才見,如今你又找上門來,定是有什么要事了。”
“說吧,什么事?”
張伯大當下便說出自己的來意。
原來是為今天來的那些說親媒人。
確切的說,是那個朱姓媒官來說的一樁親事。
“史太守千金?”
江舟早已經知這樁媒,聞言也不意外,只是訝道:“那不是好事嗎?堂堂太守千金,嫁給你難道還委屈你了?”
張伯大正色道:“江公子,張伯大雖生于貧寒之家,卻也無意攀附權貴。”
江舟笑道:“你是怕別人說閑話?”
張伯大搖頭:“大丈夫立世,但求問心無愧,豈懼他人口舌誹謗?”
江舟道:“既然如此,你何必推辭?你胸有大志,若有史大人為你保駕護航,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容易得多了。”
張伯大面露不屑:“他雖位高權重,伯大卻不屑與其為伍。”
不等江舟問話,他便道:“虞國公之心,路人皆知,史彌悲素來與其交好,甚至有攀附之意。”
“堂堂江都太守,封疆大吏,不思牧守一方,為民謀福祉,為國盡忠義,卻阿附勛貴,暗蓄不臣之心,簡直是我輩文人之恥,伯大雖位卑,與之為伍,也實不齒也。”
江都太守與虞國公關系密切,這不是什么秘密,江舟并覺得出奇。
這張伯大的“迂”勁兒倒讓是讓他意外。
江舟尋思著,嘴上道:“那你直接拒了不就是了,來求我作甚?”
張伯大又拜道:“公子明鑒,伯大不屑對此等小人文賊搖尾乞憐,但家中卻尚有幼弟,若我拒此婚事,必令史彌悲臉面無光,定會懷恨在心。”
江舟聞言,點點頭:“你想我怎么幫你?”
張伯大剛才侃侃而談,對于太守史彌悲都敢直言唾棄,此時卻現出幾分窘迫不安。
猶豫許久,才道:“學生斗膽,懇請拜在公子門下,還請公子成全。”
江舟聞言笑了起來,令張伯大更加不安。
“江都之人,如今都知我與虞國公不合,你若入我門下,那史彌悲若無心攀附虞國公便罷,否則,是斷然不敢再與你論婚事了。”
張伯大也沒有不認,低下頭,不安道:“江公子,學生非是有心算計,實是心中佩服江公子才學,早有心于公子門下求學,”
“只是學生出身卑微,不敢奢求,此番借此機會,才下定決心,來求公子收錄門下。”
“若是江公子不愿,學生絕無怨言,日后自當加倍用功,以……”
“我答應了。”
張伯大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聽到江舟開口。
完全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紀玄忍不住出聲提醒:“傻小子,還不快拜師?”
“哦哦!”
張伯大連忙下拜:“學生張伯大,拜見恩師!”
江舟卻攔住了:“拜師先不急,你既然是為了拒婚,那這婚事我替你擋了,至于拜師之事,還是過些日子,待此事了結,你若不后悔,再說吧。”
張伯大還待再說,便見江舟擺擺手,意態極堅,只好答應。
其實他嘴里雖然說是佩服江舟學識,但他哪里知道江舟有什么學識?
江舟也心里如明鏡似的,他在江都,恐怕只有“兇名”,張伯大上哪兒去聽聞自己的“文名”?
這事暫了,江舟便開口提及張仲孝,說有些事要問。
張伯大怔了怔,有些疑惑,但還是回去,把自家弟弟帶了過來。
江舟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仲孝,能告訴我,你這東西是哪里來的嗎?”
張仲孝有些畏縮地躲在張伯大身后。
他本就年紀幼小,又曾被繼母許氏毒虐,心性已經異于尋常小孩。
張伯大拉著他安慰道:“仲孝,不用怕,告訴大哥,這是哪里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