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江大人你所言是真,這江都秋闈之弊,恐不是偶然為之,江都高門,怕是都有牽涉其中……”
“江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要三思啊,要不還是把那朱二爺放了吧,這事就算要管,那也是禮、教二臺該管的事,咱們肅靖司招惹不起啊。”
“好,既然梅大人您開口了,那江某也不能撫了梅大人您的面子。”
出乎梅清臣和虞拱意料,江舟竟一口答應道:“虞都尉,聽到梅大人的話沒有?勞您一趟,把朱二爺送出肅靖司吧。”
“啊?”
虞拱怔住了:“真、真放啊?”
別啊!咱老虞好不容易威風這么一回~!
江舟朝梅清臣看去,他正發著愣,便道:“梅大人,怎么?我沒給咱肅靖司惹禍,你怎么看起來不大高興啊?”
梅清臣干笑了幾聲:“這、這個……江大人,也不必這么急,你這剛把人抓回來,就又放了,豈不是讓人看輕了?咱肅靖司雖然不惹事,卻也不怕事,可不能讓江大人委屈了,要不……緩兩天再放?”
江舟擺手道:“為了肅靖司,受些委屈算什么?不緩了!現在就放!虞都尉……不,江某親自去放,親自禮送朱二爺回府!”
說著就站了起來。
“別別別!”
梅清臣連忙拖著他:“江大人,真的不急,不急!”
江舟順勢坐了回來,翻了個白眼:“梅大人,有事就別藏著掖著了,不瞞你說,你是江某見過最狡猾之人,主掌肅靖司,坐鎮江都這許多年,這么大的事,會一點都不知道?”
“再說了,外邊的事梅大人不知也就算了,可這幾天虞都尉干了什么你會不知道?”
“啪!”
梅清臣一拍桌子,正氣凜然地道:“污蔑!這是污蔑!”
“江大人,咱熟歸熟,你要這么污蔑梅某,那也是不行滴!”
“江都誰人不知,我梅某人為人敦厚至誠,何能與狡猾二字沾邊?”
“……”
這下別說是江舟,連虞拱都面露鄙視,懶得戳穿他。
“咳……”
梅清臣見沒有接茬,有些尷尬地干咳一聲,見是躲不過去了,索性一改顏色,嘆道:
“江大人果真是目光如炬,瞞不過你啊。”
江舟撇嘴道:“有什么話就直說,我若不將梅大人你當自家人,也不會坐在這里,你若是想一聲不吭地就把江某當槍使,那咱們的交情可就到這里了。”
別看梅清臣在朱家時急得跳腳的模樣,可真若是懼朱家之勢,鐵了心不想趟這渾水,江舟縱然威望極高,也絕然使不動這么多校尉、巡妖衛。
而且都不用明著來,隨便使些手段便能讓他無人可用。
甚至連金敕都請不下來。
要不然,他這么多年來,憑什么主掌肅靖司?
真當肅靖司是個善地?
他當初初至此間,所遇的第一個人,便是吳郡肅靖司校尉石鋒,區區一個校尉,便能視數千流民如草芥,說屠就屠。
這一幕他可是刻骨銘心,從未忘卻。
吳郡一校尉便如此,何況更為復雜的江都?
梅清臣若無手段,不用外人,早被底下的人吞得骨頭都不剩。
梅清臣苦笑一聲:“其實也無甚可說。”
“江大人既已將人拿回,想必也能想通其中曲折,梅某也無其他目的,只是眼見有人操弄大比,將國家掄才大典變得如此齷齪污濁,實在如鯁在喉……”
“梅某也是文人,身受皇恩,只恨無力懲奸,怎會阻攔江大人?”
“稍后梅某自會與江大人陳說其中利害,不過此時還是如何應付朱家為要,不知江大人有何計較?接下來想要如何行事?”
梅清臣的話,或許有所保留,不過江舟倒覺得還是有幾分可信。
這人長袖善舞是事實,但人以往相處來看,確實是還有幾分風骨的文人。
“還能如何?”
江舟也不追問,只是笑了笑:“搜羅證據、證人,稟公處理,擇日提審朱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