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曜還沒搞明白,就看陳酒向后一仰,居然自殺般跌入了峽谷!
【巡游】
唐曜和閻五郎對望一眼,急忙湊上去看。
只見那道黑衣人影借著長刀和步法,在嶙峋崖壁上縱躍騰挪,就像一只夭矯的巖羚羊,最終被峽谷徹底吞噬。
“這……”
“人家用本事,用不著咱們管。先救百姓。”
……
“太古之初,九黎有族,拓石為弩,弦木為弧……”
古拙頌唱聲遼遠回響,明明是某種晦澀又古老的難懂口音,仿佛野獸的彈舌鳴叫,聽在陳酒耳中卻字字達意,不知是祭文自帶的神異,還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性。
這是一間平脊小屋,保存還算完整,坐落在古街盡頭。
水滴從潮濕的屋頂一滴滴墜下,裹著腐渣和泥塵敲打衣肩。
陳酒也不在乎,埋低脊背,目光越過窗口,打量著刀削斧鑿的原始祭壇。
煞幕、人牲、跪拜、牛頭甲兵……
血腥又野蠻,好似一幅風格濃郁的原始先民涂鴉壁畫。
依靠【陰陽】,陳酒能看清更多的東西。
那些人牲其實是沒有骨骼肌肉的,只有一層薄薄的人皮,被煞團支撐住。
其中,
陳酒看見了一個赤裸的老昆侖奴,一身黑皮尤為顯眼,結合路上經過的厚重黑袍……恐怕,自己是沒機會從火師嘴里問出些什么了。
目光繼續移動,看向牛頭甲兵。
兇煞氣焰之盛,仿佛幾團爆裂燃燒的白磷,灼得陳酒眼睛生疼。
“嘶……”
陳酒壓了壓眼皮,緩了一會兒,才朝那根參天的青銅柱投去目光。
【巨相】
人名?地名?
這時候,頌唱聲卻突然一頓。
“……”
陳酒牽扯回眼神,正對上……數不清的目光。
祭壇上的所有東西此刻都扭過了頭,看向了陳酒所在的小窗。
“青要山眾,不知死活……”
古拙嗓音響徹峽谷。
人牲眼眶空洞,巫兵牛眼猩紅,
變化最激烈的卻還是那堵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沖天煞幕,無數虛影閃回之間,煞氣潰然崩散,仿佛傾泄的渾濁山洪直沖向了陳酒!
啪嗒,
與此同時,一滴露水恰恰好好滴在了陳酒的后頸。
煞洪過境。
古街湮滅。
……
游梭的盲魚搖擺著魚鰭,撥開冰涼水流,一張一合的嘴巴吞吐著漂浮的渣滓。正吞得飽,啪,尾巴甩上一張僵硬的臉龐。
陳酒晃了晃頭,滿臉發懵。
明明上一瞬間,自己還直面著狂涌的煞洪,十死無生;脖子一涼眼前一花,竟是已經置身在了……這里是……一座水下宮殿?
珠簾金階,玉案翠屏,
但一切東西卻都殘缺不全,珠簾少了珠子,金階碎了凹坑,玉案缺了角,翠屏裂了玉沁……奢華依然奢華,又透出一股濃濃的怪異,就像一個死去已久的貴婦人,用華貴的妝容盡力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陳酒抬起頭,仰望著那尊端坐在層層珠簾后的高大影子。
“閣下是?”
珠簾應聲拉開。
高領廣袖、云雨成紋的古風重袍上,赫然頂著一顆……亂瞳的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