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初說要當兵的時候,電話里爺爺的聲音很嚴肅,爺爺說了一句話:當了兵可就不是大學生了,可就不能在哭了。
他把疼出來的眼淚咽下去,又使勁的向前爬。
那天他沒有及格,不是因為他太慢了,是因為每次匍匐前進的時候,他都噘高了屁股,盡管他使勁的調整,屁股自主的權利還是居高不下。
連長說他什么時候把屁股處理明白了,也就是一個合格的兵了。
從此,他忐忐忑忑的夾著屁股走路,整得自己都感覺自己像一只夾尾巴做人的小狗,因為基因錯亂轉變的。
04,
看到他的一身白凈,肥瘦正合宜啊,到底是南方人,嫩。
心里的遐想翻飛,我居然臉紅了,這個小家伙,脫了衣服還是蠻好看的嘛。
“你怎么沒洗上呢?”我把嘴邊的泡沫整掉,吐口泡沫問他。
“沒得,耍不上嘍。”看得出曾安有點害羞,可他還是很誠實的說了這個事實。
我們這些男人,在這里根本就用不上什么風度,要的就是速度,快,狠,準。
突然停水的原因還在查找,我的時間也不允許在這里耽擱,只好把泡沫擦掉,穿了衣服就要走。
曾安也跟著我,穿衣服,穿襪子,他的手有點哆嗦,時不時的偷瞄了我一眼,臉色緋紅,那意思就好像被我看了,需要我給一個說法的樣子。
好在他還沒有弄濕身上,原本就很干爽的地方還是干爽的,衣服穿的就很快。
“連長,在這洗澡比我老家還快,都是弄濕了,打香皂,沖了就了事。”曾安跟著我就走,還不斷的找話題。
我想說,小東西,我還沒沖呢,見他很認真的樣子,知道他不是取笑我。
曾安就這樣的喜歡我了,喜歡往我跟前跑,喜歡和我說話,喜歡拿著他寫不明白的入黨申請書,讓我改來改去的。
05,
浴室里他還在清洗墻壁,地磚,和地漏。
那天他就像第一次出殼的雞娃,沒見過世界里的色彩一樣的稚嫩。
眼前這么匆忙的水景,一通噼噼啪啪的洗澡聲,一排排人有次序的進出。
活力四射的水花落在地上就跟使了千斤墜,和他之前的洗澡方式都不一樣。
文明和力量是不是一個太慢,一個太快,一個走進心里,一個走遍世界。
他一直被擠在外頭,也不是,是他一直退讓,最后他在大家都不接近的那塊凈土等,等眼前的泡沫人洗完,他再洗。
他知道時間在這里就是命令,于是他一邊刮嘴邊幾根叫胡子的絨毛,一邊欣賞眼前身高馬大的泡沫男人。
他總覺得眼前的人怎么那么親切,特別是他手腕處一個疤痕,很熟悉。
這個疤痕就是那天自己受傷后,給自己包傷口的手,嘴里還不停地訓斥他,說他不懂得保護自己怎么能上戰場。
這樣的不會愛護自己,難不成就是為了當英雄的嗎?
就在他想要轉身逃跑時,水停了,他轉過身了,還瞪著大眼睛把他的身體瞧了個遍。
最可愛的是,他自己都沒洗完,還問他怎么沒洗上。
這樣,他喜歡這個連長了,不是別的就為了他們坦誠相待在浴室里。
06,
“曾安,我出差,帶你去,好不好?”
我問他的時候,他還擺著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就是因為我剛批評他,說他的入黨申請書寫的還不如一個小學生。
我說人家北京那里一個四年級的孩子,寫的入團申請書里的高尚情操都比他強。
他居然和我頂嘴,說他沒去過北京,不知道北京的孩子長什么樣,還說,去了北京指不定還能寫出一張原子彈結構圖呢。
這學生兵,好大的脾氣,幸虧來這了,要不畢了業還說不準又回老家種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