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哥,我要走了,我考上了。”
他打完電話,心里的難過大于興奮,可是他沒有讓心酸漫延到眼睛那。
男人最多的地方不是寺廟,是這里。
這是他剛來的那天心里突兀的放出來的一句話。
在這里當了兩年的學生兵,他學會了把眼淚咽下去。
大男人的,眼淚落地也會成珍珠的。
連長給他包傷口時說過的話。
他想家時,就學著把眼淚轉化成鼻涕,呲溜的吸鼻子,不流淚。
男人總吸溜鼻子,怎么感覺那么的讓人惡心。
連長在夜里替他值班時說他,接著給他懷里塞進一個暖寶。
想到剛來時自己的樣子,他就把東西都收拾好,想要再去看看軍營,看看這里的樹木和飛螢。
他剛才趁休息的空檔,把走廊都打掃了一遍,現在,他走到公共的浴室門口。
這里可是這些男人們最坦誠的地方,因為坦誠也有人會在這里遇到幾個相見恨晚的人。
男人的相見恨晚可不是幾杯酒展現出來的,是這樣的坦誠時,一無遮攔時。
他在浴室門口徘徊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這里也打掃了吧,畢竟他是從這里才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02,
生在四川雅安的他,是一個地道的南方娃,個子不高,剛好到了我肩膀那里。
新兵拉練的時候,他見一個人正在吃胡蘿卜,就是一整根的那種,很害怕的問我。
這里生活的人,都很愛吃生的東西嗎?
在他覺得,吃生東西的人和原始人應該是一伙的。
自從浴室發生的那件事開始,他就總愛往我這里跑,總會拿些水果和花生之類的東西賄賂我。
時間久了就和我稱兄道弟的,有時還會和我一起蹭軍禮。
他叫曾安,一個沒吃過北方菜的孩子,一個沒有去看過**的孩子。
曾安喜歡我,就像小貓一樣的粘人,只是他的普通話每次都會把我搞得啼笑皆非。
我在浴室洗澡時,水龍頭突然不玩了,耍賴的斷水了,一身泡沫的我轉頭看到一個正在驚奇看我的他。
他好巧的正在刮胡子,是干刮的那種,腋窩下夾著干毛巾,不知所措的岔開腳,瞪大看不到雙眼皮的眼睛,一副嬌羞的看我。
曾安身上的白凈和我一樣,我身上是泡沫,他是真的白。
03,
終于進部隊了,他還是不敢進浴室,慢慢挪動著就看到了他,他的連長。
原來以為一直只會陰臉的連長是一個很高貴的人,是他觸手不及的高人。
現在看來,他和他還是蠻像的嘛。
他在心里悄悄地感謝那個不噴水的水龍頭,讓他有那么一段時刻坦誠的和他,真實地對待。
他去接他們,訓練他的時候,可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根本不管他是一個大學生的身份。
匍匐在泥濘的水坑里時,肩膀被鐵蒺藜劃了一個口子,一下疼得他縮緊了身體。
這個口子很長他能感覺到肉被刮破的聲音,齜牙咧嘴的偷看周圍,那個濃眉俊目的連長正好過來。
“你怎么不動了?后邊還有那些人都等您吶,大學生。”
他的聲音很兇,比家里的爺爺還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