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打招呼時,我從他的聲音里感到甜美。
最先和我打招呼的譚素端了一杯檸檬水走來,用肩膀撞了一下他,說道。
“你可別看他高,他比我們都小,不過我們可都叫他哥,他將來可是要保護我們的人。”
見我一時沒有懂,當地口音的人也過來了,他把一塊兒好看的糕點放到我剛坐下的地方。
“我和志哥是同學,志哥是我們這的才子,會彈吉他也會彈鋼琴呢,對了我叫劉瑞,海瑞的瑞,你在哪讀書?”
“國科的,北方人,今年剛來的。”我有些怯了,又怕自己的聲音太小,沒了身份,便大聲些說的。
“咦?我們是戰友啊。”劉瑞的一只手在我的肩上使勁的拍了一下,另一邊的手也拍了程志。
然后就和身后的譚素顯耀,那副模樣好像我的出現就是他的預言。
他的左擁右抱樣子讓我又一次感到,有一種文化可能就是擁擠的胡同里衍生出來的,框架結構。
程志把他的午餐端過來和我坐在一起,他告訴我,這個地方是一個讀博的學長創辦的。
然后吸引來很多喜歡胡同文化的人,咖啡館每一個管理人都是在這座城市里要么讀研,要么讀博的,除了學些這里的方言,除了知識淵博,就剩下口無遮攔的熱情了。
久了,來的人也都自成了規矩,自己找東西,自己做東西,自己按照囊中的銀兩掂量。
他們拼桌,吃著五湖四海的菜肴,守著心里的最初夢想,暢聊十年后胡同里還能堅守的文化會是什么樣的。
來這的人都成了南北通,混淆了自己家鄉的方言,甚至都快忘了要準備畢業時的感言。
小咖啡屋里云集了四面八方的人,慢慢的口碑也就成了“石光榴思”最好的宣傳。
程志聽說我也是來看胡同文化的,眉目挑起,精光四射,看情景,他竟然也和劉瑞一樣,把我當成了他的寶貝。
我告訴他,自己剛才看到小房間時的驚訝,知道到那扇窗時的感觸。
程志猛塞一口飯后拉著我,要我去瞧院當中那棵石榴樹。
“你知道嗎?這棵樹的所有權有多貴?”他指著石榴樹,講起了很久前的故事。
這個小胡同里原本是一個死胡同的死角,就是落只鳥都顯得擠的死角。
有一年,這里一家最聰明的孩子出外面學習后,帶回來一棵石榴樹苗。
幾家人都想知道石榴花和石榴果的樣子,就把這塊死角地清理了一下,找來大缸,栽上了石榴樹,大家輪番的細細照看。
石榴樹第一次開了花,火紅的好看,幾家人就習慣的蹲在這臭味熏天的地方等。
不管誰來都會帶來些水,不管誰走都會帶走些垃圾。
那一年他們收獲了幾個石榴,就像嬰孩拳頭那么大的果子,味道澀苦。
幾個老人在石榴樹的周圍轉悠時,那個在外面做官的孩子又回來了。
他知道這個事后,就把幾家人召集一起。
他先表了態,讓他家的墻向里靠些,把石榴樹種在地上,明年的果子又紅又大,大家保準能吃到酸甜可口的石榴。
這一年,幾家人吃到了甘甜的石榴,那個孩子家因為送些石榴給左鄰右舍,也得來很多人的好評。
其他幾家人聽到這些人的夸贊,心里尋思。
看了人家的花,又吃了人家的果子,總感覺哪里不對。
老人們心思轉了幾圈,猛地一下清醒,覺得吃人家嘴軟是不對的,索性也把墻角向自己家靠些,就讓石榴樹的火紅更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