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有說過自己有一位小了幾歲的姨母。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還是個初中生,大概是初二。而她不過小學四年級。
輩分有時候真的會改變人對年齡看法,同歲不同輩什么的都還好。
自打我入住厲嬋居所之后,一直過著“我,厲嬋”兩人組成的生活圈。期間雖發生過一些小插曲,但也無太大的影響。
這種平靜的生活大概就是我生命走到盡頭時的基本面貌了。直到厲嬋母親要來探望她。
8月5號,大概是,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早9點剛睡醒,賴在床上不想動就打開手機放歌,想看自己能拖到什么時候起。一首音樂剛結束,厲嬋便推而入。
她驚慌失措,頭發都沒梳就闖進來,氣喘吁吁。
“做甚啊?”我問。
“我……我媽來了!”
“來就來咯,你很怕嗎?”
“不是啊,老祖宗。你啊,是你啊!”
“我怎么了?”
她大喘了幾口氣,待情緒稍平穩下來說到:“我媽不知道你的事。”
“嗨”我當什么呢,“等她來與她說清楚不就知道了,至于急匆匆地跑來么。”
“哎喲,我的老祖宗”她急得都要哭出來了,“拜托你先去小姜家避一會好不好?”
我:“你到底是有多畏懼令堂啊。”
“我媽以前是教師來著”她似是回憶起不好的事,緩緩道,“我從小到大都是她一個人辛苦帶大的;溫柔起來是母親,嚴格起來就是父親了。”
“這點我要糾正一下:不總是慈母嚴父,下次你可以倒過來講。”
她幽幽道:“你能體會小學6年,初中3年自己的班主任一直是自己親媽這種事嗎?”
哇哦——
我試圖寬慰她:“至少,你高中應該是自由的,對吧?”
她搖了搖頭:“高中3年語文老師也是她。”
“令堂真是當代母親之典范。”我還能說什么呢。
聽我這么講她直接抱頭栽在了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你讓我去姜暮嫣那就是避免你母親在我面前數落你,是不是?”
她眨了兩下眼。
好吧,她既然都承認了,我也不好待在這里了。
“其實你都已經一個人獨自生活了她也沒理由去教育你了,做父母的總歸關心自個子女生活好不好,你不必驚慌。”
她喃喃自語:你不會明白的。
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厲嬋猛地坐起,在那仔細辨認。
第二次敲門聲。
我已能從她表情里讀出“怎么這么快”這句話。
“去吧”我說,“我閉門不出就是。”
她邊整理了一下頭發邊過去開門。我關了音樂,坐在床上開始待機。
厲嬋房子的隔音還是不錯的,母女二人在客廳閑聊時,我只能聽見卻聽不清在說什么。
可以想象客廳的場景:她母親一直在說個不停,厲嬋則一句兩句地應答。
我記得剛住下的那天厲嬋跟我說過自己“父母”想她了就會讓她回一次家,從不來她這。
厲嬋應該是說了實話的,畢竟當時我能住下來也是確保了不會受她人打擾。
這么說她母親是初次來訪?
那她的確是該驚慌。
就在我理清事實時,聽見厲嬋一聲驚呼,然后房門就被推開了。
歲月對一些女性來說僅僅是添了兩道皺紋那么簡單,年輕的樣貌即使在年過半百時依然能看出來。
厲嬋的母親便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