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
這間雅室布置得十分考究,地上鋪著西域紅毯,上好的金絲楠木坐榻,白玉屏風,矮幾上是玉碗銀箸。窗戶上掛著艷麗的蜀錦絲帛,墻角放著一只香爐,青煙裊裊,檀香彌漫,靠窗邊放著一張長方形案幾,上面擺放著一張古琴,墻上掛著一副帛畫。畫中是一女子采桑圖,那女子面露由衷笑容。
聶嗣負手而立,靜靜欣賞著帛畫。
在他不遠處,夏弋跪坐著,俯身煮酒。她一襲粉色衣裙,裙上環繞綠色綢帶,三千青絲用一支小巧的紫色簪子盤上,一條粉帶披落細肩,帶上梅花點點,頗具別致意味。
一雙纖手,靈巧的擺弄酒器。時不時的,看向那道白色背影,眼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她原以為,聶嗣見她,應當是禮必躬親,尊若貴女。亦或者,見之露以急色。不過,在見到聶嗣以后,一切想法都化作烏有。這位聶少君一不品酒,二不聽琴,只是一味看著帛畫。
好像,那畫中采桑女比她還要美。
她曾懷疑聶嗣乃是故意如此,以此引她出聲相問。然則一晃而逝半個時辰,聶嗣始終未出一言。
“少君?”她輕喚一聲。
聞言,聶嗣轉身,看著她。
“何事?”
“少君為何久久不言,可是奴家照顧不周?”她說著謙虛的場面話。
“并非如此。”聶嗣走上前,在她面前坐下,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夏弋,“我在想,你為何獨獨選我。”
“這有什么奇怪嗎?”夏弋忍住笑意,難道他僅僅是為了這個問題,長立無言?
“姑娘若不說實話,那可就太無趣了。”聶嗣笑道:“藍田玉指環雖然少見,但卻并非罕見。價值固然不菲,然則以姑娘的名聲,想要一兩件,應當不是困難。”
夏弋掩嘴咯咯嬌笑,露出一截雪白皓腕,上戴一只翠玉手鐲,十分精致小巧。
以她在雒陽顯貴之中的名聲,倘若放出消息,想要一對藍田玉指環,自然是不在話下。
待她止住笑聲,方才低聲道:“不瞞少君,奴家自是不缺珍奇異寶,然則世間男子雖多,如聶少君這般卻是甚少。”
聶嗣動動眼皮,看向窗外。無視夏弋恭維之言,他的帥,不要別人提醒。
“夏姑娘,不如演奏一曲,我要聽《水中雀鳴》。”
“唯。”她低眉淺笑。
“對了。”聶嗣忽然出聲,提醒道:“請你在帷幔之后撫琴。”
“帷幔之后?”夏弋愣在原地,不解的看著聶嗣,不過聶嗣沒有解釋的打算,就是要她在帷幔之后,而且讓服侍的奴婢點上蠟燭,關上門窗。
如此種種,讓夏弋十分費解。
隨著她步入帷幔以后,蠟燭將她的身影映襯在屏風之上,窈窕倩影,引人遐想。
“如何?”聶嗣看著身影,詢問身邊的欒冗。
欒冗瞳孔微縮,迎著聶嗣的目光,緩緩點頭。
“有些熟悉。”
見此,聶嗣深吸口氣,負手立在窗前,闔目沉思。便在此時,琴聲悠揚婉轉而來。
少頃,琴聲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