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理解聶嗣的心里感受,卻也因此變得更加惆悵。他的好友閆癸,死于兵變,卻又何嘗不是死得其所?相較之下,自己還真是不配活著。
隊伍行至龍泉,暫作休整。龍泉城位于山中,因山中有一座鐵礦故而建城。
這幾日夏陽悌和陰休顯得相當的郁悶,時不時飲酒作樂排遣心中苦悶。雖說是苦悶,但大抵是不滿居多。攻滅義陽國,他們只是封了個虛職,而且將被調回雒陽,這不是明晃晃的打壓么。
他們二人知道這應該是龐痤向大司馬諫言之故,可卻沒有辦法反抗。因為朝廷的兵馬,始終還是掌握在大司馬手中。若論后悔,他們倒是沒有。當時若不奪權,恐怕他們現在已是義陽王的階下囚。
“伯繼,你不惱嗎?”夏陽悌把玩著酒壺,目光看著漸起雨霧的天空。他是很惱的,這次南下剿滅叛逆,被他當作一個晉身之機,現在機會是抓住了,而且也晉身了,可是這種晉身并不是他想要的。
聶嗣哈哈一笑,“軍職、爵位,我此番盡得,有什么可惱的。”
說實話,他真的不惱。因為他可不想做朝廷的平叛機器。義陽王雖滅,但是還有沛王、巨鹿王在側。將來他若是率領大軍平叛這些地方,到最后還是為朝廷做嫁衣,他做不到。
他這一次之所以要南下剿滅義陽王,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荊州距離雍州太近了,近的讓聶嗣不安。義陽王一日不死,雍州一日難安。只有死掉的義陽王才是好義陽王。只有義陽王死掉,雍州才能暫時安全。
其次,他也不想一直待在東觀宮做個宅男。他需要在這個世界發出屬于他聶嗣的聲音。不說威名遠播,但也絕對不能做個籍籍無名之輩。
名聲,在這個時代很重要。
聽了聶嗣的話,夏陽悌嗤笑。他才不相信聶嗣的話呢,甚至覺得聶嗣表面的輕松都是故意裝出來給他看的。如果說這一次他和夏陽悌是小虧,那么聶嗣就是大虧。憑借攻滅義陽國的首功,聶嗣完全有機會掌控這支大軍。
但是最后并沒有,反而和他們一樣被送回雒陽。
陰休道:“吾等一心為國,剪除叛亂,不想卻為他人所忌,真是蒼天無眼吶。”
言罷,天空‘劈里啪啦’一道巨雷轟然大作,正所謂銀蛇盤舞說的就是眼前景象。
“文烈,慎言。”夏陽悌鄭重警告。
對于神鬼天道的尊敬,夏陽悌等人是發自內心的。因為無法解釋的事情只能被他們歸納為‘神跡’。
陰休自己也沒想到他就隨口一說,結果蒼天真的給他反饋,頓時給他驚的不敢說話。
聶嗣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天空中盤桓的銀電,他發現那股雷電一直在不遠處的山頂環繞,而且山尖上似乎有黑煙冒出。看樣子山頂是什么東西被雷電劈中,燃起大火了。
“文烈,小心說話,不然下一次咱們這里就要起火了。”一邊調侃,他一邊指著不遠處,冒著黑煙的山頂。
陰休等人望去,頓時通體生寒。
“不說了,我先回去。”言罷,陰休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