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敲窗戶框的聲音傳來。
秀花聞聲,推開小賣鋪朝街的四四方方小窗。
當初成立小賣店的時候,家里想著不樂意誰買東西都進院,倒不是怕人雜、丟什么物什。
是進院兒的話,有的人,她屁股沉,愛站在院子里嘮幾句嗑。
咱家能陪一個人聊天,能陪買東西的都聊兩句嗎?那一天下來,不用干別的了。
再加上天冷,打算先這么對付著,讓左撇子先制作出一個大窗里套個小窗戶的,誰買東西就站在街邊敲敲窗戶框,然后咱打開小窗,從里面遞過去就行了。
“嬸子,你家做的熏醬太香了,這不會是你家的又一秘方吧?”
“少忽悠,說買啥。”
“我來給我爹賒兩個豬耳朵,兩個豬尾巴,能不能先記賬?等俺娘回來再給。”
“你娘干啥去啦?”
“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娶媳婦生孩子的太多,俺娘去三舅姥爺家吃席隨禮去了。”
來的小子歲數不大,但和左撇子是同輩,叫秀花一聲嬸子。
他家里在游寒村不算太富裕,那都沒擋住嘴饞買豬耳朵。
秀花接過對方遞來的盆,用木夾子在鹵汁鍋里撈出豬耳朵和豬尾巴。然后拿著小本本劃拉兩筆記賬。
秀花也是到家才知道,最近趕在年前殺豬的多,豬尾巴豬耳朵豬骨頭在賤賣。
她閨女玉蘭,往年要想掙點兒零花錢,就指望做些熏醬大骨頭之類的、做些小咸菜,走兩天一宿背到城里去賣。
今年倒沒像往年似的指望用它掙錢,但是卻比往年做的多出許多。
這不是想著,自家終于有點兒錢了,敞開肚子吃一回,再費事一回下料,多做出一些,還能給人當年節禮、當個好菜送送,就多熏醬出不少。
這可壞菜了,香味兒直飄出二里地。
用村里人的話:“那味兒香的邪乎,比往年還邪乎。”
陸陸續續的,村里好些人家詢著味道來找。有讓教怎么做的,遇到有關系不錯的,咱家還不好意思只教不給,白給出去不少,真是要給不起了。
沒招了,白玉蘭干脆又多鹵了一些,直接放在小賣鋪明碼標價賣。
賣的吃食,總不能讓人還教吧?那屬于是吃飯的手藝活。
還別說,才賣幾天,算上零賣的,附近村辦酒席訂了些的,加在一起也純掙一兩多銀錢。
就是很麻煩,本村記賬的多。
而今日秀花能守著小賣店,大材小用,也是出于這些熏醬。
朱興德大姨一家人來了,像是來吃大戶。
那家的孩子,今早和甜水因為醬豬爪子撓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