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
我這兩天是跟雞骨頭干上了嗎?
關鍵在于,前天那是環甲膜切開術,他拿著雞骨頭,直接就能戳進去;今天是胸腔穿刺減壓,沒有注射器,沒有針頭,拿著比針頭粗了幾十倍的雞骨頭,要他戳進胸膛?
你們以為我是超人啊!
格雷特在心里怒吼。要啥沒啥,這次手術,又是要啥沒啥。希望神殿的牧師們來得快一點兒,不然他連感染都壓不住——
“給我匕首!快!”
右側鎖骨中線,第二肋間隙,格雷特毫不猶豫地一刀刺出。刺……刺……刺不進去!
這個世界的戰士,或者說騎士,**那么強嗎!
“誰來幫我!”格雷特高喊。他用小拇指比量了一下:
“只要……這么深!刺進去!拔出來,然后,把雞腿骨插在里面!”
“我來!”
弗林騎士毫不猶疑地接過了匕首。
刀入,刀出,雞腿骨跟著插入。巨大的壓力帶著嘶嘶聲,瞬間從腿骨中央噴出。
成功了!
格雷特全身一松。他單膝跪在傷者身邊,注視著他的呼吸,側耳傾聽著雞骨頭里的氣流聲。大拇指掩在雞腿骨頂端,時而按緊,時而放開。
——胸腔減壓以后,應該外接單向活瓣裝置,使胸腔內高壓氣體易于排出,而外界氣體不易進入胸腔。緊急情況下,前輩醫者曾經用外科手套、柔軟的塑料袋或者氣球,剪個小口套在針柄上,代替活瓣。
格雷特連外科手套都沒有,只能用自己的大拇指頂上,現場掌握節奏了……
隨著他的動作,傷者右胸的隆起漸漸平伏,臉色也不知不覺緩和了許多。任誰都能看出,這一條命,已經被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救回來了?”
“救回來了!”
“好像真的救回來了!”
“我記得老謝科也是這么死的,肋骨給錘折了,沒一會兒功夫就咽了氣。牧師都還沒到……”
圍觀的戰士們議論紛紛。弗林騎士看向格雷特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主動問他:
“小格雷特,接下來該怎么辦?”
接下來?插引流管,做胸腔閉式引流,拍X光片,扶正肋骨,運氣不好要開胸修補肺臟……
可現在要啥沒啥,這些活計,我一個也干不了……
格雷特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好吧,要是在現代,急診科忙不過來,就扔給心胸外科;現在是在異界,那就……叫牧師?
大片雜沓的腳步聲終于響起。格雷特目光微側,周圍已經稀里嘩啦的矮了一片,人人行禮,個個低頭:
“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
格雷特好奇的扭頭張望。至于行禮,反正他現在也跪在傷者旁邊,已經矮了半截,就不再多費一遍事了。
被簇擁在中間的是個身材健碩的中年人,膀大腰圓,大腦袋精光锃亮。如果刨掉高鼻深目的西方人特征,就這顆光頭,說是魯智深也有人信。
白袍的胸口也繡著一面盾牌,不過不是深褐色,而是用燦爛的銀線勾勒。盾牌上面,一柄戰錘,一根權杖,十字交叉。
除此之外別無配飾。只有沙缽大的拳頭里捏著一根權杖,頂端鑲了幾顆寶石,昭示著主教大人尊貴的身份。
這位主教大人身邊,高高矮矮簇擁了七八個牧師,個個都是肌肉男,看上去像戰士多過像圣職者。格雷特認識的小牧師約翰也夾在里面,年齡最小,直徑也最細,果然只能做個牧師學徒。
一群人簇擁著主教大人來到傷者身邊。光頭主教第一眼查看傷者,第二眼就看向了格雷特,和格雷特手里握著的雞骨頭。觀察片刻,微微一笑:
“孩子,我來了,你和你的——”指指雞骨頭,“責任可以結束了。”
格雷特回以一笑。他語氣謙恭有禮,卻也從容,堅定,不假思索:
“您先治療吧。合適的時候,我會把它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