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身為外臣,政治領悟力卻很高,讓張延齡覺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跟張玉之間的本家關系。
一連兩日,張延齡都留在府里。
外面卻已是一片風聲鶴唳,或許是戶部想急于把耗羨的問題給推到別的問題上,對于京師商賈展開了一輪清查。
蘇家最倒霉,所有的貨棧和貨物都被查封,蘇榮成本還想來找張延齡,被張延齡拒之門外。
“爵爺,蘇家都快完了,咱是不是趕緊把蘇家小姐給搶回來,免得被別人拉去抵債?”
南來色果然不愧為建昌伯的頭馬,做事秉承的原則就是厚顏無恥落井下石。
張延齡手里拿本書在看,手指捻著翻書,顯得漫不經心道:“等著吧,過幾天還用得上他們。”
這又讓南來色很疑惑,卻又不敢多問。
張延齡現在脾氣很“暴躁”,動輒“家法伺候”,也是免得自己身上出現跟身體原主性格不符的地方,引起這群小弟的懷疑。
只有棍棒打著,這群人才不會動歪心。
就在張延齡安心等待西北軍情變化時,這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登門來。
“爵爺,長公主駙馬都尉求見。”
南來色來跟張延齡通報時,張延齡自己也在皺眉。
明朝制度,皇姑稱大長公主,皇姐妹稱長公主,皇女稱公主。
長公主駙馬,說的不就是當今皇帝妹妹永康公主的駙馬,后來官爵至太傅的京山侯崔元?
要說崔元,一輩子沒什么建樹,當了大半輩子小白臉,一直到迎嘉靖帝登基時有迎鑾功勞,才算是出頭。
嘉靖皇帝一直要樹立自己正統皇帝的形象,大禮議是那個時代最大的事情,對于嘉靖帝這樣出身本身就不正的皇帝來說,自然想的是貶低正統這一脈,而多去提拔皇室支脈,崔元作為嘉靖皇帝姑父,也就被器重。
但其實本身崔元本沒什么大能耐,一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在書畫方面有所建樹,是個藏家,同時交友廣泛。
歷史上的崔元,曾坐張延齡罪而下獄,說明二人交情不淺,只是后來崔元被赦免,張延齡則被關押至被殺。
張延齡想到這里,心里冒出個很邪的念頭。
你是藏家,自然在收藏界有一定名聲。
回頭弄幾幅贗品蒙你還不容易?讓你替我去賣,以你藏家的身份還有那正派的印象,可是一條出貨的好渠道。
“走,親自出去迎一下這位駙馬都尉。”
張延齡作為建昌伯,眼下的地位是要比崔元高的,崔元只是個駙馬都尉,并無爵位。
張延齡親自出來迎接,就見到門口立著一個二十多歲身材痩削面龐秀氣的男子,剛開春手里還拿一把折扇。
“在下見過駙馬。”張延齡走過去,笑著拱手跟崔元見禮。
崔元也是倍感榮幸,趕緊還禮道:“晚生見過建昌伯。”
舉手投足之間,很容易讓張延齡把崔元當成個書呆子,不過在把崔元請進正堂,二人坐下來客套幾句之后,才發現崔元其實性格很豪爽,說話也很有親和力。
“駙馬今日前來,不知有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
照理說,張延齡在家中被禁足,別人應該避著他一點才是,這崔元還主動來拜訪,必有蹊蹺。
崔元笑道:“是長公主得皇命差遣晚生前來,說是空暇多與建昌伯探討學問,再是平時出外走走,結交一些文壇之人。”
原來是朱祐樘安排他來的。
可朱祐樘一邊對他禁足,一邊拐彎抹角通知崔元跑來跟他見面,說要探討學問結交文人,這意思是覺得從前不學無術的他有做文官潛質?
“這個嘛……在下仍在禁足中,怕是不能走出府門,麻煩駙馬白跑一趟。”
崔元道:“無妨無妨,長公主有言,陛下曾吩咐只要是與晚生一起,建昌伯便可以出門。”
說什么都要把公主提在話前,這也體現出崔元的不自信,本就只是個監生之子,弘治六年才尚永康公主,這兩年也沒什么建樹,還完全活在公主的影子下。
“可是在下最近不想出去走。”張延齡微笑說道。
崔元這下有點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