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顏無奈道:“此消息太過蹊蹺,鄙人想來,就算陛下寵信張氏外戚,也不可能會將朝中大事委命之,再者新任的戶部部堂已到任,會有張氏外戚什么事?且此消息并不能確證真偽,所以提前才未說。”
這令徐夫人懊惱不已。
若她早知道張延齡已經被皇帝委命協同整頓戶部,以她的政治敏感度,定會答應張延齡所開的五萬貫價格。
厲家家主厲一京見徐夫人面色陰沉,緊忙問道:“大家,此事應該對我徽商影響不大吧?就算消息屬實,建昌伯也不過是協同戶部辦事,無論是鹽引還是戶部行政,怎都落不到他手上。”
其他幾個家主也在點頭。
“你們懂什么,天子以周經為戶部部堂,周經一無戶部從官經驗,二無人脈關系,戶部上下皆都是葉部堂嫡系,本可以用一些手段擠兌周經,眾口鑠金令他失去陛下信任,再換上可以活動周旋的新部堂……但若是暗中有建昌伯相助,那周經就會在戶部扎穩腳跟。”
“換了你們是天子,是更相信從無經驗的周經,還是外戚?”
被徐夫人如此一分析,在場的幾位家主都是面如死灰。
皇帝對張氏外戚的信任,已到偏執的地步,御史言官天天參劾張家兄弟,能實證是張家兄弟為非作歹的事也不少。
但皇帝置若罔聞不說,還對張家兄弟一再提拔。
再加上這次戶部動蕩的始作俑者就是張延齡,皇帝更信任張延齡,也絕對在情理之中。
周經很可能會被皇帝當作擋箭牌,而由張延齡在背后興風作浪。
“那我等……不如答應他五萬貫的開價,買個太平?”
何顏之前隱瞞此事不說,現在最先著急的也是他。
因為何顏的生意跟朝廷關系最為密切,他這幾年所賺的錢,主要是靠工部修建所獲得的大單,一旦在靠山方面出問題,他何家肯定會最先垮臺。
徐夫人怒而視之,道:“晚了!之前談的是這個價,再去,不定被如何漫天要價……”
想到張延齡所說的,下次談要先把自己送過去,讓張延齡滿意了之后才能繼續往下談,徐夫人就會打心底產生一種無力感。
“吩咐下去,凡徽州在京商賈,不得有任何妄動,此事我會再行籌謀,無論是往上遞銀子走關系,還是再跟建昌伯談,在有結果之前,誰惹事,便將誰踢出商會,讓其無從立足!”
徐夫人放了狠話。
張延齡讓我不爽,我也不會讓你們日子好過。
四大家族的當家臉上都帶著陰郁之色,只能俯首帖耳領命,各自先行散去。
在四大家族的家主走之后,徐夫人馬上讓人叫來一個二十多歲看上去文縐縐的年輕掌柜。
“當家的,您找我?”
年輕男子進來之后,行禮時并不顯得有多恭敬,目光還一直在徐夫人身上打量。
徐夫人道:“你找人去在京師置一個院子,要雅靜,再從江南買二十個才色絕佳的舞姬回來,要十五六未曾見世面的……置個南戲班子,角一定要響亮,能撐得起門臉。一并安置在院子中。”
“夫人,您這是要作何?”年輕掌柜皺眉。
徐夫人冷聲道:“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若各條路都是絕路,最后只能再跟建昌伯把生意談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搭上線,我要親自拜會戶部的周尚書!”
張延齡那邊,暫時看來是談崩了。
徐夫人只能往周經那邊發力,以她以往的經驗,就沒有錢財辦不成的事,除非錢給少了,或者給的姿勢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