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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張延齡還以為這宮宴的檔次能有多高。
等上來飯菜之后,才發現朱祐樘的節儉之名還真不是虛的,一桌子的素菜,一共八菜一湯,本以為有個水魚湯什么的,最后發現不過是個銀耳湯。
素到不能再素。
“母親大人吃齋念佛,希望你們兄弟能有好的出息,今日便是一些普通的齋菜。”
張皇后對于丈夫吃素的行為很理解,似乎這意思還是要照顧張金氏。
朱厚照一手拿一根筷子,嚷道:“孤要吃魚,孤要吃肉!”
朱祐樘神色平和道:“魚肉這些東西,吃多了沒好處,不過你要長身子,回頭讓膳房給你送到東宮去,這邊就不準備。”
“來吧,用膳吧。”
就是個不大的桌子,跟張延齡印象中皇帝賜宴一百多道菜的場面完全不同,這架勢比之他宴請翰林學士那幾桌也大大不如。
進宮吃飯,本來就不是為菜色而來,一家人難得團聚。
一頓飯吃起來,也是沒什么滋味,連口味都很淡。
張延齡也深深理解到這個姐夫為什么看起來病懨懨的,平時肉蛋吃得少,缺乏蛋白質補充,還清湯寡水,若是再用一些重金屬超標的丹藥……
身體能好就怪了。
吃飽飯之后,本來張皇后準備留母親和兩個弟弟好好說說家常事。
朱祐樘好像有要緊事一樣,招呼道:“鶴齡、延齡,你們先跟朕到乾清宮,有事與你們說。”
母女二人見男人有大事要談,也不糾結家事。
起身送三人出坤寧宮。
趁著夜色,朱祐樘帶張家兄弟往乾清宮走,路也并不是很遠,一條直線過交泰殿就是。
“鶴齡啊,你找的仙草,朕拿到之后馬上讓李師看過,他從外形上并不能判斷真偽,不過基本已確定就是真的,正準備以此仙草來煉制丹藥,相信不久將來便會煉出,這次你功勞不小,朕回頭好好賞你。”
朱厚照明明是夸贊的話,張鶴齡聽了之后卻是滿臉驚訝。
他不由看著張延齡。
因為朱厚照轉述李廣的話,竟然跟張延齡剛見他面時,所分析的完全一樣。
如也不說是假的,只說相仿……
張鶴齡自己沒頭腦,他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弟弟頭腦更差,居然這都能被張延齡言中?
“不過要等丹藥煉好之后。”朱祐樘補充了一句。
張鶴齡若是沒有聽到之前弟弟說的那番話,一定會高興壞了,但現在他不是高興,卻在心中產生憂慮。
因為張延齡的后半句,就是有關李廣如何推卸責任,把煉丹失敗責任賴給他。
前半段已經被張延齡言中,后半段怕別是跟弟弟所說的也一樣,被人發現他找東西假冒仙草,那時他可就真的要玩完。
他的目光再次瞟向張延齡,神色變得有幾分鄭重。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從乾清宮后殿穿到了正殿,李榮和蕭敬早就已經等在這里,他們還在連夜批閱奏章,本來應該回到司禮監的值房去完成,但或許是這兩天朱祐樘勤政,再或許是有什么要緊事,需要他們留在乾清宮辦公。
“陛下!”
蕭敬和李榮見到皇帝來,趕緊行禮。
朱祐樘道:“平身,朕讓建昌伯來,是跟他說及鹽政之事,朝中已就鹽政問題上了數道奏章,連建昌伯也上了一份,不過他上的是密奏,在朕這里。”
“朕心想,還是趁機會跟建昌伯單獨談……嗯嗯,還有壽寧侯。”
朱祐樘也意識到不能對張家兄弟一方偏心,跟蕭敬之前說話大喘氣一樣,最后也把張鶴齡稍帶上。
張鶴齡諸多不解,只能暫且先悶在心里。
朱祐樘坐在龍案之后,一抬手道:“克恭,你把有關鹽政的幾個奏疏都找出來,順帶把閣部的票擬也拿出來,讓他……們看看。”
“這次的事,事關大明未來的安定,須謹慎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