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乃是孔聞韶在文廟講學的日子。
這天文廟周圍盛況空前,很多人前去觀禮,能進內場的無不是京師大儒及成名學者,國子監監生也要有才學和名望的才能被邀請入內。
當天早晨,張家兩兄弟則先入宮參加了一次朝議。
從奉天殿出來,張鶴齡一臉意興闌珊的樣子,作為武將,除非盛典大朝時有列于朝班的機會,平時這種每日例行的朝議是沒資格來的。
“老二,他們說的你都聽懂了?”
張鶴齡看著自己的弟弟。
張延齡笑道:“大哥,先前見你在朝堂上正襟而立的樣子,以為要請教你呢。”
張鶴齡一甩手道:“一群人,都不知在說什么玩意。”
先前朝堂上所議論之事,除了鹽政改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一個是因為哈密失守,有西北移民東遷,在瓜州、沙州等地耕作,需要朝廷安置。
再一個,就是刑科給事中徐珪上奏,認為東廠內弊端太多,刑部案只要歸了東廠就如石沉大海死無對證,還因東廠內有人貪贓枉法作奸犯科,請求將東廠革除。
朱祐樘對于徐珪的上奏很生氣,當場就讓人把徐珪給拿下,說是要嚴查。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這哪是要嚴查?查又查什么?不過是因為被徐珪所觸怒,想好好懲治一下這個不識相的臣子罷了。
“對了,他們好像提到鹽什么的,你怎么不上去發話?莫不是姐夫沒讓你在朝堂上說什么?”張鶴齡突然又想起什么來,重新打量著弟弟。
之前朝堂上最重要的自然還是鹽政問題。
這也是朱祐樘把他兄弟倆叫來的原因,讓張延齡知道現在朝堂對于改革是如何的態度,但因為朱祐樘提前都已經對周經和張延齡布置完畢,至于朝堂上爭論再兇,周經和張延齡兩個關鍵人物都沒發表言論。
皇帝也沒問他們的意見。
張延齡知道,朝堂上的人爭了也白爭。
張延齡隨便敷衍道:“朝堂大事,我可能還是頂不起來,或會讓陛下失望。”
張鶴齡鄭重道:“二弟,你可不能慫啊,這件事可要全靠你頂起來,為兄看好你。”
還是之前張延齡嚇唬他那一套起了作用,張鶴齡生怕自己也被皇帝當槍使,這是要慫恿弟弟往前沖的意思。
兄弟倆正說著,背后急匆匆趕過來一人,并不是平時經常出來送他們出宮的蕭敬,而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位列第三的韋泰。
“兩位國舅,陛下吩咐,讓老身陪同您二位前往文廟,說是永康長公主駙馬已提前抵達,您二位出宮后也不必乘自家車駕,會有御馬監所備好的車駕送您二位前去。”韋泰道。
張鶴齡道:“韋公公,本侯好端端為何要去文廟?”
韋泰一時怔在那,都不知該如何回話。
張延齡則笑道:“為何不是蕭公公相送?”
韋泰苦笑道:“蕭公公有旁的公務繁忙,特地差遣讓老身前往,既是陛下囑咐,您二位還是趕緊啟程吧。”
……
……
兄弟二人與韋泰共乘一輛馬車,顯得有幾分擁擠,一同往城北的文廟而去。
路上張鶴齡因為惱怒一句話都不說,用銳利的目光瞪著韋泰,韋泰被他這么直勾勾看到心里發毛。
皇帝讓去的,又不是我的主意,壽寧侯瞪我干嘛?
張延齡則跟韋泰閑話幾句,方知蕭敬一早被皇帝派出去,做什么不知道,才會有韋泰替蕭敬來送兄弟二人之事。
下馬車的時候,張鶴齡終于開腔:“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也不知他在說被皇命遣來文廟,還是在說文廟門口士子聚集。
崔元果然提早到來,也在文廟門口等候,并沒有見到本該與崔元同行的眾翰林學士。
張延齡問過崔元才知,今天翰林院并未派人來。
崔元道:“說來稀奇,也是在下到了之后問過禮部的人,才知翰苑的眾學士都未前來,不過在下之前見過順天府的張府尹,他還問過兩位國舅之事,說是來之后派人通知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