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仍舊是趾高氣揚的樣子,好像跟張延齡有仇,誰都知道他之前因滿倉兒案跟張延齡的過節。
但他這種姿態明顯也是裝出來的。
底氣不足。
別說張延齡還拿著他侄子,就說張延齡現在得到皇帝的寵信,以及張延齡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手段,他就不敢再得罪。
當太監的,最懂得見風使舵,之前他是仗著有李廣撐腰而肆無忌憚,現在他暗地里放火坑李廣,也知李廣現在的圣寵大打折扣,還不趕緊往新貴這邊靠攏?
“哈哈,楊公公?”
“多日不見,身上的傷好些了吧?”
張延齡的話聽起來還是那么損。
現在外人也都知道,楊鵬被張延齡拿下之后,被打了鞭子,聽說養了好長時間才逐漸好轉。
光是如此,別人也不會認為他倆是一伙的。
工部的人走出來迎接,為首的正是工部左侍郎徐貫。
見禮之后,張延齡問道:“怎不見劉尚書?”
徐貫和旁邊一眾的工部屬官面色都有些尷尬。
你倆在朝堂上鬧到勢成水火,現在明知你是來工部找麻煩的,劉尚書能跑來見你?你當人家不知道你會耍渾?
“劉尚書還有旁的公務。”徐貫道。
張延齡笑道:“不是他不敢出來見我吧?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奉皇命辦差罷了,公是公私是私,我還能把他吃了還是怎的?劉尚書未免太小氣。”
徐貫嘆口氣。
他突然想到了李東陽的話,心想:“不過是小人得志,風光不了幾天。”
張延齡越是囂張跋扈,對于他們這些反張延齡的人來說,反而心里越是踏實。
到了工部的一處倉房內,但見里面正有幾十人在整理宗卷。
大箱小箱的賬本,原稿和謄稿都有,這架勢一看就沒有一點秩序。
“徐侍郎,這算怎么說的?不是說在核算過去幾年河工的用度賬目?亂成這樣?”
張延齡指了指,問一邊的徐貫。
徐貫道:“過去幾年的河工,不但在山東、河南等處,以及北方各地其實都有涉及,各地呈報上來的賬冊明目類別有所不同,記錄方式也有差異,歸總難度很大,數量巨大,光是謄錄便花了一些時間。”
張延齡不解道:“以我所知,賬目整理從年初就開始,到現在還只是處在謄錄階段?你們工部辦事效率倒是夠可以。”
徐貫對張延齡的“毒舌”見識多了,見怪不怪。
“本來工部人手不夠,陛下增派了人手,這不也讓建昌伯前來協助。”徐貫道。
張延齡一臉諷刺之色道:“徐侍郎說錯了,我可不是來協助的,我是來監督的,我這里也沒有幫忙核算的人手,你就說還需要幾天能核算清楚!”
徐貫想了想,道:“按照現在的進度,應該再需要一個月便可以!”
張延齡聽了不由皺眉。
工部的水挺深吶。
算個賬都需要一個月,這還是在我介入之后。
要是我不介入,是不是你們打算就把河工的賬目變成糊涂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