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撇撇嘴道:“工部的賬目那么多,以你們的辦事水平,實在是……嘖嘖,不敢恭維,連賬目謄錄都能有誤,我怎么能相信你們在整理河工賬目時,是否會有疏漏?諸如把別的賬冊不小心塞進來,又把重要的賬目給遺漏沒算進去……”
“夠了!”
徐貫實在聽不下去,厲聲打斷張延齡的話道,“若是建昌伯不放心,自行去整理就是!”
張延齡馬上改換上笑容滿面之色道:“早這么說不就完了?來人聽令,給本爵把工部所有的賬目找出來,本爵今日要在工部內好好把賬目挑選篩分一下,記住任何可能藏賬目的地方都不要放過,什么夾墻、空心的木凳……”
蕭敬一聽不對勁。
這套路怎么這么熟悉?
腦海中瞬間浮現起跟隨張延齡去抄戶部員外郎隋奇家的場景……
“建昌伯,這里是工部,賬冊這東西不會藏在夾墻內……”蕭敬趕緊提醒。
張延齡驚訝道:“難道說工部有重要不想示人的賬目,不會藏在夾墻內嗎?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蕭敬道:“若是他們有不想示人的賬目,不記錄就行了,何必記下來還要藏起來多此一舉?”
本來蕭敬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說完才發現所有人看著自己的目光都不對勁了。
好家伙。
你們不會真把咱家當成是建昌伯一伙的吧?
咱家只是好心提醒他,別擾亂了你們工部的日常秩序,尤其是提醒他不要砸工部的墻,難道你們以為咱家還有別的意思不成?
“建昌伯,你欺人太甚!”
火藥桶脾氣的劉璋盡管一再隱忍,甚至他都不打算跟張延齡說什么,但到此時他還是忍不住發作了。
張延齡望著劉璋,心中有種遲來讓我等得心急的感覺。
你脾氣不好,就不要忍著,不然我怎么讓你下不來臺,怎么氣得你直跺腳?怎么讓人覺得我跟你們工部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呢?
不把你劉璋徹底整垮,我張延齡以后在朝中還怎么混?
……
……
劉璋終于發作。
暴怒之下,他人上前幾步,跟張延齡正面相對。
張延齡笑了笑,和顏悅色道:“劉尚書,我不過是奉命辦事,要把賬目封存檢查,主要也是為跟地方上的賬目作比對,您老作為工部尚書,在朝堂上也該聽到陛下的旨意,您不會是……對我所做之事有什么意見吧?”
“狼子野心,此等奸賊在朝,實乃大明國殤,自此朝廷綱常敗壞正道不存……”
劉璋上來劈頭蓋臉,吐沫星子飛劍。
他氣急敗壞之下,罵的話非常難聽。
周圍的人很多覺得感同身受的,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像張延齡這么無恥的。
你都已經在朝堂上勝利,還跑到工部耀武揚威,把我們劉老部堂氣成這樣,你能心安嗎?
張延齡聽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往后退兩步,免得吐沫星子飛濺到自己身上來,他道:“劉尚書,您消消氣,咱有事說事,別只顧著扣帽子!再說您都這么大年歲,氣壞身子不會把責任賴在我頭上吧?”
徐貫一邊勸慰劉璋,一邊指著張延齡道:“張延齡,你實在是不可理喻,既要辦事何須在這里撒野?工部秩序豈容你一人敗壞?”
看看。
文臣就是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