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咱倆以前做的事沒有本質區別,但問題是我現在已經棄惡從善,而且我沒殺人。
張延齡見孔弘緒在侃侃而談,不由伸手打斷他的話,道:“我就稱呼你南溪,南溪你來此到底是要作何的?”
孔弘緒先怔了怔。
他自號南溪先生,孔弘泰號東莊先生。
張延齡稱呼孔弘泰時會加尊稱“先生”,對孔弘緒就沒那么客氣,畢竟孔弘緒只是個庶人,沒道理得到當朝外戚的禮遇。
“這……晚生知道您來處理府庫虧空的案子,還要救林元甫回京師,又怕您人生地不熟的容易被人算計,特地來相助的,哪怕是平時在您身邊端茶遞水的,偶爾您有需要,也可以讓晚生幫您去做,門路方面都能打點好……”
好家伙。
知道我來山東是強龍難壓地頭蛇,你作為東道主來相助?
這是想讓我投桃報李,把案子處理完,回頭再把你兒子抬上去繼續當衍圣公宗子?
算盤打得不錯。
但問題是,找你這么個人在身邊,別是適得其反,關鍵時候你反水當了二五仔,給李士實那些地頭蛇通風報信去了。
張延齡道:“南溪,你說的真讓人不解,本爵到山東辦案,有什么需要孔家人相助?這又不是去兗州,難道說你們孔家在濟南府也有人脈?”
“有的,有的。”
孔弘緒自然知道張延齡心高氣傲不想讓自己相助,還是耐著性子在回應。
“哎呀,看來你們孔家果然是勢力龐大,山東沒有你們罩不住的地方是吧?本爵沒有消遣你的意思,既然你都這么誠心前來,我還能說什么?南溪你明日就跟我們一起進城,有事的話你給支應一下,對了,東莊哪去了?”
“他……他最近身體不適……正在養病。”
張延齡聽了不由皺眉。
孔弘泰離京時那萬般無奈的樣子,他至今記得。
身為衍圣公,連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看起來孔家人對于正統什么看得很重。
這次孔弘泰連同行都沒同行,說是養病,別是回了曲阜就被人給軟禁,來了個“被生病”。
張延齡也要琢磨一下,從山東走的時候,是否也要把孔弘泰一起帶上,免得回頭就要來個“因病離世”。
孔聞韶合理合法重回衍圣公宗子的路被張延齡堵上,孔家人必定會鋌而走險,只要孔弘泰死了,他兒子方年少,非要由孔聞韶來嗣位……
以前張延齡覺得孔家人還不敢明目張膽對名義上的家長孔弘泰做什么,現在看起來,家長哪是孔弘泰?
根本是眼前這個笑面虎。
外人都敢殺,這種人對自己人能手下留情的?
……
……
翌日上午,孔弘泰果然帶人與張延齡同行。
到了濟南府。
并沒有見到李士實和劉聰這兩個“藩臺”,也沒見“臬臺”趙鶴齡。
反而是右參政謝文、左參議杜整和按察使司副使郝志義,帶濟南府知府方進等人前來迎接,都指揮使司那邊并沒有派人來,官員身后的隨從多是一些衙差和巡檢司的人,一群蝦兵蟹將,看起來地方上沒打算跟張延齡來個硬碰硬。
“給建昌伯您介紹一下,這位乃是右參政謝文,他乃是成化十四年的進士,金州人士。”
杜整作為左參議,也作為引介之人,什么話都由他來說,好像他的地位要比身為右參政的謝文更高。
張延齡好奇道:“山東布政使司的右參政不是徐杰嗎?朝廷幾時委命了新的右參政?”
“啊?”杜整先是一怔,似乎對于身為外戚的張延齡連山東布政使司的人員架構都不明白,感覺到驚奇,他解釋道,“山東本就有兩位右參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