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帶著隊伍浩浩蕩蕩進入到山東布政使司境內。
沿著官路行走,舟車換乘,當馬車過河時最為繁瑣,這時代的河流基本都沒有橋,需要用船只載著馬車過河。
一行在六月初三抵達禹城,眼看第二日就要到山東布政使司的首府濟南府。
當晚于禹城駐扎時,卻是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孔聞韶的老爹孔弘緒。
“晚生見過建昌伯。”
“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晚生能得見于您真是三生有幸,晚生多希望能常伴您左右,聆聽您的教誨,想來聽君一席話必定是一生受用無窮……”
孔弘緒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偉岸一看就是個美男子。
要不知道他齷齪事的,真難以把這種一臉正氣的人跟殺人淫辱婦女的罪犯聯系在一起。
張延齡上下打量孔弘緒。
盡管已經天黑,但他還是想把這個人看更清楚一點。
楊鵬見張延齡半天都沒回答,提醒道:“建昌伯,孔先生正在跟您說話呢。”
孔弘緒是被楊鵬帶進來的,顯然孔弘緒打點了楊鵬的關系,外人都知道張延齡跟楊鵬之間有矛盾。
孔弘緒通過打點楊鵬來接近他,張延齡是沒想到的。
“孔弘緒是吧?就是你兒子,在京師里,竊取本爵文名,要本爵在朝堂上舌戰群儒,才拿回來的?”張延齡馬上拿出生人勿近的臉色。
孔弘緒趕緊行禮道:“是晚生教子無方,犬子回來之后,已令他閉門思過,定會在未來時候押他登門謝罪,晚生先替犬子給您道歉,至于賠償……早就讓人備好,在建昌伯回京師時,一并帶上便可。”
張延齡心說,還真是服務周到。
果真是進了山東地頭,孔家人是避不開的。
但問題是,他是從北邊來的。
曲阜在濟南府的南邊,孔弘緒是怎么準確找到他的?
張延齡耐著性子,在驛館一樓大堂的一張餐桌前跟孔弘緒坐下來,孔弘緒上來就要給張延齡斟茶,卻被張延齡用手給按住茶碗。
“晚生……”
“我說閣下,你乃是前任衍圣公,就算現在什么都不是,那也是宣圣傳人,不用在本爵這里擺低姿態。”
“要的要的。”
孔弘緒滿臉堆笑。
孔家前后兩個衍圣公,一個在張延齡面前自稱晚生,一個自稱學生,這家人表面對人表現出謙卑,做的卻都是見不得人的事。
張延齡對孔家人也無語。
我們有矛盾,你還這么厚著臉皮上來求見,顯得有多卑微,何至如此?
你應該囂張起來,我繼續摩擦你們才有成就感。
你這是想讓我伸手不打笑臉人?
“晚生是在六天之前得知您要來山東的,知道您南下走官道必定要過禹城,便馬不停蹄往這邊趕來,終于跟您會面,也算是有緣……”孔弘緒顯得非常灑脫,人屬于健談的那種。
有緣?
張延齡笑了笑。
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誰他娘的跟你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