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老爺來了,在外頭候著呢”
耳房里頭,房嬤嬤悄聲走到跪坐在蒲團前焚香禱告的老太太身后,柔聲說道。
“這個時辰,他來做什么”盛老太太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道經,心頭雖有疑惑,卻也有幾分猜測。
自從夾在母子二人之間的那根刺拔掉之后,盛紘這些年來和老太太的關系明顯緩和了不少,可老太太素來喜歡清靜,盛紘雖日日過來請安,可似這般剛剛下朝就急匆匆的跑過來的情況,該是極少見的。
除非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兒,而盛紘拿不定主意。
老太太心里頭跟明鏡兒似的,盛紘心里頭的那點小九九怎么瞞的過她。
可這些時日,也沒聽說朝廷有什么其他大事發生呀。
莫非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平靜的心湖,瞬間便泛起漣漪。
“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雖喜歡清靜,卻不是那等沒有感情的朽木機器,一個是自小在她身邊養大,最受她寵愛的孫女兒,一個是被寄予厚望,同樣孝順乖巧的侄孫。
不論是哪一個出了事兒,盛老太太都無法坐視。
房嬤嬤扶著老太太回了正屋,盛紘坐在靠東邊的椅子上,手里正捧著茶盞細細啜著,見老太太進屋,趕忙放下手中茶盞,起身行禮問安。
此時的盛紘,一身朝服,官帽就放在方便的桌案上,儀容整理的很是得體,可臉上的神情,卻透著幾分凝重。
“怎么了這是”老太太心中越發擔憂起來。
盛紘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道“今日早朝,好幾個御史聯合起來彈劾章兒,說他剛愎自用,不尊圣旨,放任西夏大軍肆虐西北,還向太后請旨,罷免其陜西經略和隴右都督之職。”
“臨陣換將可是兵家大忌,那些御史言官們不清楚,難道朝中那些大相公們也不知道這個道理嗎”盛老太太道。
“哎”
盛紘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朝中有不少人,推舉鄭老將軍接替章兒的職位,經略陜西,暫掌西軍,以求擊退西夏,收復失地。”
盛老太太聞言也不由得沉默了,若是換了旁人,還真有可能會造成動蕩或是什么,可鄭老將軍,既是援軍的主帥,又是兩朝元老,昔日慶歷年間,隨范大相公在西北可沒少和西夏人交手。
再看徐章,雖然也有功績,可主要的功勛,都是在那場勤王救駕之中,行的是撥亂反正之舉,避免了江山社稷神器,為小人所竊。
淮南那場叛亂,蔓延不過數州二十余縣,和動輒數十萬大軍南侵的西夏相比,無異是螞蟻之于蒼鷹,二者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
“哎”盛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換了也好,章兒終究年輕了些,而且又不是正統武將世家出身”
而且這幾年來,徐章的風頭太盛,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徐章雖未曾與人結怨,可他一路高升,可他一路青云,難免遭人眼紅。
“太后大娘娘是什么態度”盛老太太最關心的,還是曹太后的態度。
如今曹太后垂簾聽政,執掌玉璽,朝中大小事務,盡皆要曹太后點頭才能夠推行。
盛紘神情愈發凝重,無奈的道“正是因為太后大娘娘的態度含糊不定,兒子才拿不定主意。”
“什么意思”盛老太太神情一凜,盯著盛紘,有些不敢確定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