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咳了一聲,掩去尷尬,正色說道:“怎么,就不興四哥關心一下自家弟弟?”
俆章攤了攤手,嘆了口氣:“就是有點不太習慣。”
徐文見俆章一副老氣橫七的樣子,笑著走上去拍了他腦袋:“行了,趕緊回家去,快到晌午了,這回兒三嬸嬸應該做好午飯了。”
“四哥,別拍我腦袋呀,拍傻了可怎么辦,我以后可是要考進士的,要是拍傻了,難道四哥賠我一個進士嗎?”
俆章嘴上抱怨著,可腳也邁開了,學塾在村頭,徐家在村尾,距離約莫有個半里路左右的樣子。
“好好好,是我不對,衛兄在這兒給五弟道歉了,日后衛兄絕不再拍五弟的腦袋便是,讓我家小五日后考個進士回來,光耀我徐家門楣。”徐文開玩笑似的笑著說,還真的沖俆章揖了揖手。
俆章揚起了頭:“那是,四哥記得對我好點,日后說不定還得我來幫襯四哥呢。”
徐文見弟弟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有些感慨道:“你四哥我是不成了,讀了這么些年的書,卻連四書都還沒背全,小五比我和大哥都聰慧,日后定要好好用功,進士且先不說,先考個秀才回來也成。”
“秀才自然是要考的。”俆章側頭看著徐文:“可四哥今日著實奇怪,先是沉悶接著唉聲嘆氣的,如今又說這些,怎么感覺像變了個人似的。”
徐文揉了揉俆章的腦袋,兄弟倆差著三歲,個頭差著一個頭,俆章才將將到徐文的肩膀。
“小孩子都是無憂無慮的,可人總是要長大的。”
聽徐文的話,似乎感觸頗多。
俆章沉頭靜思,想著應該是二伯的事情影響到了徐文,難怪這兩日徐文的精神頭不咋的,夜里頭身邊也總有翻身的動靜,想來這幾個晚上,自家這個四哥定然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這人吶,總是要經歷了事情才能長大懂事兒。
俆章目光閃爍著,默然了一會兒,忽然說:“四哥,聽阿爹阿娘說大伯在鎮上認識不少人?”
徐文沒想到俆章話題會轉的如此突然,但還是點了點頭,大伯徐青福做的一手好泥瓦,在十里八鄉也是有名的,而且為人忠厚老實,待人以誠,這么些年下來,結識了不少人,在村里的同齡人里頭,說話也頗有分量。
“二伯的事情,知縣大人雖然下了判決,可何十六那邊,四哥覺得他會就這么善罷甘休嗎?”
徐文目光有些不善:“不善罷甘休又能如何?那可是知縣大人下的判決,難道他何十六還敢違背知縣大人的判決不成?”
雖然成熟了些,但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呀,考慮事情未免單純了些,殊不知這世上險惡的東西,便是人心。
俆章說:“四哥,阿爹不是說那個何十六是在隔壁鎮子打傷了人,才跑到咱們溧水避禍來的嗎?按理說人家避禍不應該是低頭做人,小心做事,行事低調的嗎?”
徐文先是有些迷茫,可隨即眼睛卻一亮:“我阿爹平日里雖然不如大伯沉穩,卻也不是什么惹事兒的性子,可這回卻生生和那何十六動起手來,我雖然沒聽阿爹說起其中原委,但想來定是那何十六挑釁在先,口出惡言,阿爹忍無可忍,這才和他動了手。”
“而且三叔去鎮上打聽也說了,那個何十六雖然才到鎮上不過數月,可在鄰里之間風評卻很是不好,脾氣火爆不說,還是個喜歡惹事兒的性子,攪得四鄰不得安生,這種人斷不是好相與的。”
俆章朗盛說道:“荀子《勸學》中說: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嘗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