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年不鳴,一鳴沖天的明君,也有前明后暗的昏君,不到最后一刻,這些事永遠無法知道。
眼下皇帝雖然勢力逐漸龐大,但皇帝尚在年幼,還可以教導,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將皇帝培養成為圣君,難道要等到皇帝厭倦政務,然后步向蕭衍、李隆基步伐?
“大宗伯勿憂,天下之事已然步入正軌,內閣大學士非前朝宰相,無論內閣在否,只要九卿諸司皆在,則國事必然不會有頹廢可能。
陛下圣聰天作,近日以來處理國事,猶如老吏,愈發熟練,我等又何必如此過于擔憂?
且我等人臣,終有老去之日,圣人日后何如,我等無法預知。
如上為真主,使無我,皇明依舊中興,茍非真主,有我亦難阻止頹廢。
昔日大行皇帝舊事,你我皆歷歷在目,難道是我等未曾盡人臣之能邪?
非也!蓋天子者,一言而為天下法,我等向使有萬千不愿,如之奈何?”
楊廷和搖搖頭,最近發生之事讓他想通許多。
也許國家并非缺他不可,自己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而且如果皇帝真的恣意妄為,群臣自有勸諫,一旦無法勸諫,就算他在也不能改變任何事情。
當年南巡之時,楊廷和不肯起草南巡詔書,下令威脅百官不允起草,可最后正德皇帝依然可以南巡。
等到正德在南方游玩,他又在京城苦苦哀求回京,可結果依然不見任何改變。
直到四月二十二日,行宮勸諫朱厚熜走東安門,在文華殿受箋,可結果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如此朝堂有他與否,并不會有任何改變。
因為皇帝不信任他。
且內閣大學士,終歸是內閣大學士,并非漢唐宰相,可以開府治事,置屬吏幫助處理公事,凌駕于朝堂之外。
內閣大學士只有提議權,從根本而言,是無法對于國策有任何決定。
一旦皇帝不信任,完全可以接受他人建議,然后更改楊廷和所提建議。
嚴格而言明朝中心在于九卿,九卿完全可以繞過內閣,將政務呈遞皇帝,然后批發。
只不過以往皇帝懶惰,于是有了內閣將處理方法備上,給與皇帝參考。
可如今皇帝廢黜司禮監,而且每每批閱奏本之時,將九卿、給事中、翰林院以及有司請到駕前備詢,所謂的內閣也就更加變得可有可無。
如此楊廷和又何必久留?
“但是……”
“楊老先生,陛下有諭!”
就在毛澄還想要說些什么,韓雍低頭走到楊廷和面前,然后面北拱手而言,打斷毛澄之言。
“臣恭聞圣訓!”楊廷和、毛澄二人屈身行禮。
韓雍也不見啰嗦,點點頭之后娓娓道來:“傳內閣諸位先生、九卿、光祿、太常、鴻臚、太仆等堂官及六科、翰林院學士、翰林院侍講學士、侍讀學士、侍講、侍讀、修撰、編修等俱數前往武英殿侍駕,朕有事咨詢。”
“臣等敬遵圣訓!”
楊廷和、毛澄二人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也不知皇帝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既然又口諭,自然不能不從。
“我要前往諸司宣諭,便不在打攪楊老先生與大宗伯了!”韓雍宣完口諭之后,欠身行禮。
“中貴人慢走,我等恕不遠送!”
楊廷和、毛澄二人接諭之后,雖然心中狐疑不定,但知即使詢問韓雍,估計也是問不出什么,于是也就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