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徑直往御座走去,后邊拿著題奏的宦官,緊隨其后。
朱厚熜就是打算著,一邊批閱題奏,一邊主持殿試。
這是新朝第一次殿試,不得不讓其謹慎行事。
隨著時間拖移,朱厚熜也看完題奏,全部批發,命黃錦將其下發諸司,開始巡視考場。
此時的考生早已沉浸在考試當中,根本沒有察覺巡視考場之人,多了皇帝的身影,只顧著奮筆疾書。
殿試好比后世高考,乃決定一個人命運唯一路途,商人子考中進士,則可以名正言身穿錦衣,軍戶考中進士,將來就有可能除籍與平民一般,民戶、匠戶等等同樣如此,不由眾人不奮發圖強。
雖然廷試通常不罷黜,可誰也無法預料,就一定不罷黜……
走著走著,朱厚熜便看到一人試卷,上書“臣聞帝王之御天下也,有治法,有心法。酌其因革,制其緩急,足以周天下之務,立天下之綱,是謂治法;根于躬行,原于心得,使其出之而有本,運之而不窮,是謂心法……
欽惟皇帝陛下,睿哲天挺,仁孝夙成,昔潛藩邸之時,已系元元之望,一旦龍飛虎變,御極當天,宵旺孜孜,勵精圖治,任耆舊之臣,厘積習之弊,天下之人莫不延頸舉踵,觀政聽風,思見德化之成。
臣以草茅,首蒙賜對,雖至愚陋,不足仰承休德,而喜慶之深,敢不掇拾舊聞,對揚清問之萬一?”
雖然還未寫完但是立意已明,其以“法治”與“心治”作答,以“心法”存于內為治世之本,“治法”施于外為致治之用。只有本端而末治,體立而用行,方為治不易之常道。
換言之,即治法與心法并舉,方能抵達大治之目的,才能盛世可期,中興在望。
唐虞三代之所以能盛治,且為歷代之榜樣,其核心在于“得心法而舉治法”,而三代以下,并未臻于大治者,皆“心法不純,而治法亦有所未備”。
當然這番策論肯定是高屋建瓴,有些并不在實際當中,然以此人二十余歲之齡,能夠寫出這篇策論已經實屬難得。
蓋其答題,皆出自于書籍所載,在并未涉及任何實地政務,僅憑書籍所得知識,就能寫出如此雄文,絕非易事,亦可管中窺豹,其基礎功底之雄厚。
其字跡清晰工整,所有文字皆入印刷一般,大小一致,文章亦是華國章句,讀之令人口齒生香,實在是絕佳文章。
朱厚熜瞟了一眼名字,然后將其記在心中,此人歷練一番可堪大用,潛力絕對不遜色內閣諸位老辣大學士,只是因為年輕,經歷甚少顯得有許些稚嫩之處。
對方感覺身后有人,回頭一看,見到是朱厚熜嚇得一個激靈,準備起身見禮。
朱厚熜輕撫其背,附耳輕言細語道:“不用見禮,好好考試,莫要辜負一身才能!”
說罷朱厚熜繼續巡視其他考子,只留下考子愣在當場激動不已。
待收拾心情之后,雄心萬丈的他,提起狼毫繼續他的殿試之路。
惟有考中進士,方能竭股肱之力,為圣君效死,至于能否考中好名次,其心中已然并不在意。
只要能夠為圣人效力,向使小吏亦何如?
效力在于盡心,而非在于官位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