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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學非博古,知不通今,仰承圣問,聊述愚衷。首以謹大幾、急先務為說,而復以正心之論終之,誠若遷遠而不切者。
然帝王出治之大本,終亦不外乎是。而臣愚平生之所得力者,亦不能舍之不言,以負吾君,負所學也。伏惟陛下留神,少垂采納焉……”
陸釴與楊維聰最大不同則是,陸釴看出皇帝求變之心,故而提出天子慎、謹之時,同樣教了朱厚熜如何行事。
這也與其年紀比楊維聰大數歲,經歷之事也比之更多的原因。
自皇帝登基以來,除了打壓楊廷和余外,對于政務從未有過一絲懈怠,每日勤學、勤政,誅殺江彬及余黨,幽禁朱宸濠,貶為庶人,清查余孽,一點一點將正德遺患慢慢整頓,將帝國滑坡的馬車,正在往軌道上面拉扯,足以看清求治之心。
讀書不是死讀書,這點在場之人必任何沒有讀書之人清楚。
想要踏足官場,并不是一部孔孟就能做到,在場之人更是心知肚明。
而終南山則是踏足官場最佳辦法。
惟有簡在帝心,方能施展一身才能,方能流芳百世,青史彪著。
故而陸釴選了一條與楊維聰截然不同道路。
他選擇手把手,教授朱厚熜如何中興皇明,而不是選擇八方石磙,推一下動一下。
當然,其策論雖給予解決之法,但確不會講述太明,太深,以免引起朝臣忌諱,更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需要皇帝時時刻刻記住此事,這樣才不會在三百進士里面,泯然于眾人之間。
這也算是他打的一個小小的算盤。
陸釴這篇文章,眾人細細品嚼一番之后,掌如雷鳴鼓動,連楊維聰亦然。
如若說楊維聰之論,立意鮮明,文辭華麗,問答之間,俱含古之圣人治國理政之法。
那陸釴此策,則是猶如古王手把手,教授今王治國,至于硬說分出高低,明顯陸釴略勝一籌,蓋陸釴不僅有論,且還有策。
然陸釴有些急于求成,冒險一試之法,給其帶來一些不穩定因素。
科舉為的是什么?
乃是為皇帝選材,而不是為皇帝選老師。
天子老師只能是天道、祖宗,而絕不能是人臣。
只有天子咨詢,臣子備為解答、解惑,而不能在題卷之上,真的就答復如何如何處之。
若是尋常皇帝還則罷了,若是碰到一個腦回路異于常人之帝,必然有妄議朝政之嫌。
固然《大明會典·卷之77·科舉通例》有令:「鄉試中式,行省咨中書省,判送禮部會試,其中選者上親策于庭,第其高下,《五經》義限五百字以上,《四書》義限三百字以上,論亦如之,策惟務直述,不尚文藻。」
然這是皇家所定,真要到了那一刻,祖宗成法,完全不會管用。
即使不會被罷黜,也有被冷藏可能。
故而陸釴此次廷試,則帶有一絲不穩定,很難判定此次到底何人策論高明。
但只以策論而言,陸釴策論絕對上佳之作,如果此次不殺出一匹黑馬,陸釴極有可能為三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