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存亡,非在我們!”楊廷和昂首長嘆,然后又道:“鵝湖公、木齋公休要過于焦慮,內閣狀況在于皇帝勤政與否。
眼下萬歲的確勤政,但終有松懈一日,屆時內閣權柄,終究再來!”
明朝兩直隸十三布政使司,萬兆黎民,每日所上題奏,不下百本,可連朱元璋這種工作狂人,到了晚年都抵擋不住,眼下的皇帝,又能之稱多久?
事實上,楊廷和猜測的也沒有錯。
歷史上嘉靖剛剛登基,也是宵衣旰食,夙興夜寐,勤于政務,可距離登基不貴兩年時間,嘉靖二年閏四月,楊廷和便上疏勸嘉靖不要修道齋醮。
然而嘉靖不但不聽,反而變本加厲。
不斷給內閣加權,甚至幫著內閣侵吞補權,讓內閣在前面頂雷,自己在大內安心修仙,將好不容易看到的一點中興火苗,再次按熄。
按照明朝皇帝尿性,眼前這個皇帝,勤政時間絕對不對太長。
因為朱瞻基、朱祁鎮、朱見濡、朱祐樘這些都是典型例子。
朱瞻基打下仁宣之治,雖然含水量太足,但也絕對不是真的吃閑飯的,早年勤政有目共睹,至于后來劃水,那是后來之事。
朱祁鎮、朱見濡就不說了,起初秉政之時,國力談不上蒸蒸日上,但是起碼有足夠底氣。
朱祐樘,眾所周知的弘治中興。
身處在明朝天災最頻繁,最嚴重的時間之內,打出中興名頭,無論是國力、控制力、人口在這一時期,都有可見增長度。
但這些美好的勢頭,也不過只是撐住區區七八年而已。
家族傳統手藝就無法自抑,躲在深宮齋醮、嗑藥、修長生,導致所謂的弘治中興,曇花一現。
倒是歷史的嘉靖意志力最強,硬生生拖到二十年左右,才讓國家開始下滑。
所以,楊廷和的說法非常對,只要耐得住寂寞,勝利終歸是屬于內閣。
可是同樣的問題來了,誰有知道皇帝能夠支撐多久?
一年后?
兩年后?
五年后?
十年后?
諾干年后!
在場諸人何在?
只怕真到那時候,在場諸人早就成了黃土一抷。
那最后豈非變成,采得百花成蜜后,為誰辛苦為誰甜,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后面的內閣又不是他兒子、孫子,有必要熬了一輩子,替別人熬出頭?
是故謝遷、費宏二人嘴巴張了張,還想要說些什么,然而此時朱厚熜已然抵達午門。
二人只好咽下脫口而出的話,重新排班站好,對著落座的朱厚熜進行參拜,得到回應之后,再行返回班位。
皇帝今日召集要臣奏對,百官皆知事情輕重,各自斂息屏聲,等待圣訓。
“奉圣諭,賜座!”
百官退回班位,朱厚熜示意身旁的黃錦,然后宮中內侍端著小幾,放在眾人身下,然后各自離去。
群臣得到座位之后,再行站出班位伏地感謝:“臣等謝陛下恩典!”說完之后,起身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