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要靠著將士鎮壓?
從這方面而言,大家都不是那么看好,因為如今基礎太過薄弱,想要一口氣辦成這么多事,實在是太過艱難。
由是戶部尚書孫交皺著眉頭,對如今的國事臺總裁王鏊問道:“王總裁以為陛下之策可行否?如何議會之時,一言不發?”
王鏊眺望遠方,心緒萬千道:“商稅之事,歷有更變,大族雖強,但萬歲深得民心,此事說難不難,我之所以一言不發,無外乎陛下圣明,我也實在無言反駁。”
王鏊本來就沒想過再入仕,只是因為皇帝需要修實錄,三番五次派人請,他一想反正只是修實錄,并沒有什么,于是就這么入京了。
可誰知道入京之后,朝廷風云變幻,內閣在前陣子徹底被革,他也被強行請到總裁這個位子。
看起來風光無限,可誰又知道在這個位置上的倒霉?
且不談國事蜩螳,但說如今朝廷,因為國本之事,外朝和皇帝鬧得不可開交,而皇帝又是大權獨攬,他在這個位置是說話也不好,是不說話也不好,典型的風箱老鼠,兩頭受氣。
他僅僅履職不過幾日,可彈劾他尸位素餐,不知爭國本的奏疏,已經摞的比他人還高,正德年間的清名,頃刻之間毀于一旦。
難道他沒有上書?
上了。
但是沒有用,皇帝一個字不聽,反而還給他加勛官,一時間讓他成為人人喊打的目標,反而皇帝高臥紫禁,萬法不侵。
可如今算是上了賊船,難以下船,即使他想要致仕,但皇帝卻不予批發,以至于他現在都想跑到廟里住著,一切事情丟給楊一清。
可他精明,楊一清就是憨憨?
楊一清不但不是,反而還是絕頂聰明之人,以王鏊比他大幾歲,稱其為前輩,事無巨細故意請教,讓他就是想要偷懶,都沒有辦法。
這種情況他又能如何?
無非就是當個三旨相公罷了,至于其他的,沒有半點用處。若是敢唆使百官進諫,那么他這把老骨頭,就得去廣西、云南走一遭。
種種掣肘之下,王鏊只能做一個隱形人,從此一言不發。
王鏊的話,頓時讓孫交感到一陣頭痛,他沒想到如今的文官首領,居然如此輕易繳械,而且一番官腔,說的頭頭是道。
憤慨難當的孫交大怒:“震澤先生當年也曾力諫先帝,名聲盈朝,何至于今日變成劉吉、萬安之流?
介于圣人簡拔之恩,總裁不愿與陛下相爭,交并不責怪,如今國事蜩螳,陛下欲更社稷傳宗之法,你也不爭,反而如此冠冕堂皇,如何堪負盛名?”
“大司農有事說事,不要東拉西扯,陛下是陛下,我是我,陛下立皇長子為太子,還不是因為你每一再迂腐,只知拘北魏舊章,導致今日事情敗壞?
如今事情敗壞,爾等無法爭諫,卻將矛頭轉向予身。皇長子之事,予何嘗未曾上奏,可你每有放在心中?
若你覺得王鏊德不配位,那就請圣人早早罷黜,而不是與我爭這一日長短。
倘若先帝駕崩之時,你每不曾出錯,而是立陛下為皇太弟,又何有今日之事?”
孫交的話,瞬間點燃了王鏊心中怒火,本來他就不想坐這個火爐,但是沒辦法之下才上去,然而百官不但不體諒你難處,天天唱什么紙糊國事臺,什么奉旨相公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