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陟在韋宅被那父子二人消遣、奚落了一番后,心中憤恨不已,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回敬的法子;無奈之下只得按原來的打算回府,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稟明兄長。
他入了節度使署辦公的前院,來到正廳堂門前;剛要入內,卻被門口當值的兩個押衙攔下。
原來劉隱正與一干幕府僚佐在堂內議事,并下了命令:沒有其準許,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
雖然劉陟胸中郁結,但也知道破壞兄長的權威可是個大禁忌;他只得讓其中一個押衙入內通傳自己有要事上報,而后靜靜地在門外候著;沒過多久,進去的那個押衙出來復命,放了劉陟入堂。
正廳堂之中,劉隱坐于主位之上,對下首坐著的四人其中之一道:
“王記室,你侄王翊圣,實屬大才;多虧你舉薦,如此英杰方能助我。”
這個翊圣,自然是劉陟那天遇到的王定保;而那位被喚作王記室的,乃是幕府中的記室參軍,名叫王渙。
王渙向主位一揖,回道:“節使言重了,‘世有伯樂,而后有千里馬',節使有識人之明,下官才能舉人而不避親。”
王定保則面露愧色,一并回道:“不瞞節下,定保南來之前,曾去拜詣過那武平軍的馬殷;其人傲慢無禮,因此定保棄之而去;而節下禮賢下士......”
“兄長,我有要事要向你匯報!”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風風火火闖入的劉陟打斷,劉隱微皺眉頭,剛要開口,卻被下首一人搶先訓道:
“在這政堂之中大聲呼喚,成何體統。”
開口之人是清海鎮的節度判官楊洞潛,他亦是劉隱之師,搶在劉隱之前教訓其弟,倒也合情合理。
劉陟自忖失禮,因而連忙討饒:“楊判官,是小子唐突了,還望各位長輩多多擔待。”
既沒發生什么嚴重后果,劉隱便地揭過了這一頁;而后向弟弟介紹在座的王氏叔侄、以及另一位節度判官倪曙。
劉陟不敢造次,一一見禮;看到王定保時,與他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
劉隱賜了弟弟座位,待他落定之后就問:“你如此匆忙趕過來,說有要事稟明,到底是什么事情,說來聽聽;正好幕府之中身擔要職的都在此處,可以一道參議謀劃。”
早已打好腹稿的劉陟立即回應:“下官請求節使革新兵制,以授田代餉招募新軍,用來制衡藩鎮的驕兵悍將,減輕百姓之負擔。”為表鄭重,他不但改了自稱,連對兄長的稱呼也換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其余五人神態各異;王渙、王定保叔侄竊竊私語,兩位節度判官則是面面相覷,主位之上的劉隱輕捻須髯,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已經點破,劉陟也不再掖著藏著,接著道:“其余諸事,我都已經準備妥當;如今的難處,便是沒有田地可授......”
“我近日剛夸了你幾句辦事穩妥,思慮周全;你便又犯了那好高騖遠的毛病。”劉隱瞧見弟弟不但不收斂些,還得寸進尺,心中生出頗多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