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雖然在劉陟的意料之中,可真正被確認后,他一時還不能接受;只因他要在隊級作戰單位中,都配上識字之人。
一隊五十人,為了分工明確,底下也要有相應的組織架構;三個配合嫻熟的人為一小隊,五小隊為一中隊,三中隊為一大隊,再配上一名執旗的押官,兩名護旗手,一正一副倆隊頭,這樣一個隊才算完整。
其中隊頭、執旗的押官以及副隊頭三人最為重要。
隊頭一般由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擔任,布陣列隊時,他位居全隊最前方,以便率領全隊進行戰斗;比如隊長舉槍,則全隊必須跟隨舉槍,準備應敵。
如果說具體怎么做是遵從隊長的領導,那么大隊往哪個方向行進,則是要看押官了;押官需要懂旗語,明軍法;作戰時押官需識別主帥的旗號,然后押官在以手中的隊旗,告訴隊伍里軍士如何按照主帥的意圖運動。
而副隊頭作戰時則是位于隊伍最后,負責整個大隊的指揮以及監督;作戰之時有敢不尊軍令、逡巡不前的,副隊頭就要踐行軍法,以正軍威。
因此三人中重中之重的,就是執旗的押官;他不但負責隊伍平時軍法的普及以及考核,還是戰時連接大隊與主帥的橋梁。
要向勝任押官一職,也必須識字;這就是劉陟一定要把每隊都配上識字之人的原因。
“難道,要我放棄自己的編軍路線,走藩鎮兵的編制么。”劉陟沉吟半晌,最終卻憋出了一句喪氣話。
馮全乂倒是不甚憂慮,他已經思索出一個折中的辦法,提醒劉陟道:“都指揮使,這些人不認識字,可是這不代表他們都是愚笨之人呀1”
“你的意思是......”劉陟回念了馮全乂的話,而后一錘手掌,“唉!我真是當局者迷,一萬多人里是挑不出三百個認字的,但是挑出三百個學字快的,也不算難;授他們軍法,可事半功倍。”
“就是這個意思,之前屬下做過經學博士,認識的讀書人也頗多;他們不愿從軍,但是雇他們來軍中教人識字,應該不是大問題。”
“好!”劉陟一口贊道,而后又細分了二人的任務,“你去找教書的先生,能尋得多少就要多少,我不嫌多,更不怕貴!我這幾日也不做別的了,就分批給他們,測測有沒有當那文曲星的天資。”
馮全乂隨即告退,身旁的牙兵又湊了上來,向他提醒:半個時辰馬上就要到了。
伴著漏刻上的的浮箭指向下一格,校場高臺之上,一牙兵代為傳令道:
“時辰已到,全軍聽令,小憩;軍正發放賞錢二十文;有敢出聲者,扣除全部賞錢!”
士卒遵從了軍令,將帥就要及時履行承諾,這樣士卒才會信任將帥,上下之間才能形成正反饋。因此劉陟縱然很心急,但展開對新卒學習能力的測試,還是要再往后稍稍。
臺下的萬余軍士聞言之后,皆如蒙大赦,大部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但軍營之中卻鴉雀無聲,只聽得銅板撞擊的脆響。
畢竟他們都是窮苦人家出生,少說幾句話不會少塊肉,但是少拿二十文錢,可是要肉疼很久。
一眾新卒之中,張仲緊緊地捂著手中新領的通寶,手掌感受著它的冰涼,心中卻越來遠暖;“二十文,離三貫還差二千、二千九百、九百八十文......”
接著他回頭望向西南,喃喃道:
“嫂嫂,等我賺夠錢回去,我一定不會讓兄長的遺腹子,生下來便成為別人家的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