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是對牙外軍士卒網開一面,那就是毀了自己的金字招牌;用兩百條人命才鑄成的鐵血軍律,頃刻之間就會變成一張廢紙。
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騎馬沖營舉動表面上看起來僅為意氣之爭,但實際上,乃是誅心之策。
聽聞自己要被斬首,那二十個騎卒或是大哭、或是討饒、或是干脆破口大罵;可等到二十個手持長刀的刀斧手就位后,就只聽得見他們的乞求聲了。
見龍驤軍這是要動真格的了,秦彥彰只能試著威脅道:“劉陟,你若殺了我這二十個親兵,那跟我牙外軍二萬余將士,便是結下了解不開的梁子!”
劉陟猛揮了幾下手掌,將面前趴著之人的面門拍地“啪啪”作響,不屑一顧:
“呵,我就是斬了你的頭,也只不過會跟秦武兕成個不死不休的局面;就你們父子,也配代表牙外軍?”
兩人這說話的功夫,行刑的刀斧手在馮全乂的督促下可是一點沒停;揮刀落斬之間,絲毫不拖泥帶水。接連響起的十余道砍肉斷骨聲,更是聽得人寒毛直豎。
緊接著便是數十道噴天而起的血柱,將整個轅門都染紅了一大片,也讓在場見證、參與的諸人,神色一凜。
只有面皮還貼著地面的虞候與眾不同,他聽到因頭、身接連倒地而產生的悶響,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然后他突然動了下腦袋,撇過嘴來:
“都長,軍主先前吩咐我們不必今日便回;要是被扣留在此,怕是兩日之內,都無人知道我們遭此險釁!”
這話把劉陟瞬間聽愣了,他怎么也想不通,為何這么傻的人,還能在親兵之中做個小校。
秦彥彰本已經嚇得膽寒,隨后更是被這一句氣地臉色鐵青;但他又怕大聲說話惹怒劉陟,低埋著頭不敢作聲。
馮全乂若有所思,將劉陟拉至一旁,建議道:“都指揮使,此時將他們放回去,秦武兕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如先扣押他們一兩日,我們思索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劉陟覺得這話說得在理,微微頷首,差人將這二人押了下去。
....................................…………
明月高懸,時間已至子時;劉陟與帥帳中安睡,枕旁則擺著自己的頭鍪,兜鍪的空腔正對著其右耳。
突然,一陣異響由兜鍪匯集入耳,劉陟立即驚地睜開雙目;他掀開竹席、抽出榻下暗格內藏匿的橫刀,低吼一聲:
“是誰?”
一個黑影鉆入帳中,劉陟看地有些眼熟,借著照入帳內的一縷月光,終于看清楚了來人——馮全乂。
后者急聲說道:“都指揮使,大事不妙!”
“何事?”
“秦彥彰死了!”
“什么?”
劉陟心中大驚,腦袋里只剩一個念頭:這下是黃泥落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