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其實并不需要飛羽救,對這暗器,她并非全無準備。
她并沒有多說,目光又轉回老劉頭身上,那老頭渾身顫抖,臉色青白,臉上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還是鼻涕,黏糊糊沾滿了胡子,一抖一抖地晶亮。
看起來實在不像個冷血刺客。
鐵慈卻知道那暗器夠快夠狠,如果不是她在師傅那里聽過圖窮匕見的典故,引發了那一霎那的警兆,以及老劉頭身上有些她存在疑問的地方,換個人,這一刺怕就成功了。
她緩緩松了手,老劉頭慘叫一聲,捂著肩軟倒在她腳下。
“別殺我……別殺我……我是被迫的……我是被逼的啊公子!”
“誰逼你的?”
“遼東……遼東的人……”
“你什么時候和遼東人有了勾連?”
“我……我……”
“我來代你說吧。”鐵慈坐下,接過赤雪遞來的雪白手巾擦手指,淡淡道,“遼東慕容端和李堯合作這么要緊的事,也未見得就能放心。所以慕容端應該會試圖在衙門里塞進自己人,但是這合作是臨時的,一時往李堯身邊塞人會很奇怪,所以他選擇的是收買衙門的人。而你,劉老先生,你在衙門多年,有一些才能,是李堯不可缺的人手。而且你缺錢。所以,慕容端選中了你。”
老劉頭瞪大眼睛。
“我拜你為師學驗尸后,因為你受驚生病,我曾派人去你家通知一聲,無意中得知了一件事,你是添了個孫子,但孫子有不足之癥,需要很多銀子調養。”
“這就有點奇怪了,你孫子生了病,你該更需要這份工,如何我初見你時候,你急著要走?然后我又發現你家里并不愁云慘霧,一家老小,近日采買很多,還買了騾車,備了不少干糧,這是要做什么?出遠門嗎?還是拿了錢心虛怕出事,想要早點遠走脫離控制?”
“你家那些采買的東西,我算了算,以你在縣衙的月俸,是遠遠不夠的。那么,錢從哪來?”
“你和我去后山尋無主尸首解剖,路遇女尸受驚生病。你一個仵作,尸首沒少見,一具女尸就嚇成了那樣?你那不是驚嚇,是逃避吧?你知道什么,所以消極怠工,不想破案。”
“你管理的巡檢司,隊伍松散,只知盤剝,從不履職,放任治安混亂,因為有人不希望治安好,外頭越亂,蒼生塔越沒人注意。”
“你看,”鐵慈腳尖一踢癱在地上如軟泥的老劉頭,“這破綻多得篩子一樣,也敢來行刺我?”
室內寂靜如死。
飛羽放下**的裙子,手抬起來,似乎想鼓掌,但最終只是摸摸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轉。
失策。
多事。
早知道她這么精滑,救什么救。
屋外,聽聞這里異動,匆匆趕來的蕭雪崖,收回了自己即將邁出門檻的腿。
他的隨從詫異地看他,蕭雪崖面無表情,下頜線線條冷峻。
然后他道:“這便走吧。”
副將道:“不是說縣衙還不夠安定,您怕還有對方人手,要再呆幾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