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畢竟是書生,大理寺卿一說要查,整個人就軟了,三言兩語就交代了。
百姓和士子嘩然,情勢急轉直下,蕭立衡坐在那里,咬碎了牙根。
可是這位大理寺卿年紀大,資歷老,地位高,在大理寺深耕多年,看似很久不管事,一旦管事,根本沒有李少卿說話的份。
他身后幕僚見情勢不妙,急聲提醒:“東翁,現今情形對我蕭家不利,您不可再糾纏于此地,應速速入宮,聯合都察院和咱們的人喊冤,以防對方反撲……”
蕭立衡道:“他們那架勢,勢必要咬下我們一塊肉來!”
“那也只能讓他們咬,甚至我們要主動拋出肉來!您看如今百姓和舉子神態已經不對,若再給他們挾持民意,屆時蕭家被牽連就更深了……”
蕭立衡咬牙,蕭家最近本就給鐵慈一路緊逼,蕭家老宅的四老爺等人還在牢中沒出來,無論他找了多少人試圖脫罪,保皇派都死咬著不放。原本掌握永平水師的蕭必安也被狄一葦拋出的更多證據被牢牢釘住,他攪弄春闈,除了要獲取更多的人脈和話語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轉移鐵慈等人的注意力,將局勢攪渾,將保皇派頭目拉下馬,好為獲罪的蕭氏族人尋得機會。
本身事態都掌握在他手中,三法司中大理寺卿不管事,諸事都有李少卿做主,都察院是他的人,只要困住刑部尚書,這案怎么翻都翻不過他掌心!
誰知道老翁怎么忽然就被請動了!
明明之前調查過,鐵慈乃至她的人,沒有一個和老家伙有交情,老家伙也一向明哲保身,萬事不過心。
蕭立衡猶豫著,此時無論拋出誰,無論蕭家被咬的那一口多么淺,都意味著蕭家在此次又一敗涂地。
日后再想挾持民意,利用文人,絕無可能。
此時又是一陣馬蹄急響,人群分開道路,兩輛馬車進入人群,前面一輛車下來幾個老者,蕭立衡看清來人,眼眸一縮。
刑部尚書!賀梓!段延德!
他急忙站起來,道:“老江,你可算來了……”
往日和他關系尚可的江尚書不冷不熱地看他一眼,道:“是啊,是不是很可惜?”
“江大人說的哪里話來……”
“不可惜嗎?沒弄壞我的馬車和我的腿,還是讓我趕來了。”江尚書不看蕭立衡,大步上前,對趕緊站起來的刑部侍郎一揮袖道,“泥塑木偶!一邊去吧!”
刑部侍郎如蒙大赦趕緊退下。
蕭立衡看著刑部尚書在陪審位置上坐下,腦袋轟轟的。
段延德上前來,笑道:“擬試題那日,老夫的馬車壞了,遲到了一刻鐘,導致離開承乾殿耽誤,撞上了皇太女。今日本該來陪審的江尚書,馬車也壞了,險些斷了腿來不了,蕭大學士,您說,巧不巧啊?”
蕭立衡嘴角抽動一下,微笑道:“兩位運氣這么不好么?”
段延德呵呵一笑,轉頭看百姓和舉子群,道:“諸位說,巧不巧啊?”
人群轟然一聲,道:“巧!”
蕭立衡臉色在這轟然之聲里更加灰敗下去。
賀梓則對著眾人團團一揖,道:“科舉國家掄才之典,在下自領主考之責,日夜凜惕,不敢有負陛下及天下學子之望。之前諸般告訴,已呈折自辯。之后自有大乾諸法司查證明白。請諸位切不可墮人陷阱,擅自揣測,更不可受人蠱惑,壞人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