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離著近了,就見黑暗中隱隱是一男一女,那女的邊唱邊圍著男子做些撩人舉動,比之戲臺上常見的思凡,又多了七分放浪三分。
“果然讓姐姐說中了。”
史湘云回頭對寶釵耳語了一聲,又指了指那兩人旁邊的灌木叢“咱們且繞過去,看看這對狗男女究竟是誰”
寶釵此時隱約覺得那男子有些熟悉,有心不想去趟這渾水,可又被史湘云扯著身不由己,只得伏地身子跟著史湘云繞到了灌木叢后。
結果就在兩人準備探頭窺視的當口,那女子恰恰結束了唱段,只聽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嘆道“俗世之人想超脫、脫塵之人想入世,我與這色空竟是都投錯了人家。”
兩人上揚的姿勢登時僵住了,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后,寶釵便默不作聲的拉著史湘云原路折回,見了翠縷和鶯兒也是一言不發,只悶頭往大觀園正殿行去。
史湘云在一旁急的抓耳撓腮,有心想幫寶玉開脫幾句,可又實在找不著合適的言語。
要說這在大宅門里尤其是在寧榮二府當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可問題是今兒是皇帝賜婚的好日子,賈寶玉偏跑來與人私相授受,聽什么淫詞艷曲
這還都罷了,頂多算是浪子無行。
關鍵是他最后那句慨嘆,大有悵悵不樂要出家避世之意,這卻把剛剛與其訂婚的寶姐姐置于何地
史湘云搜腸刮肚的,愣是想不出替他開脫的借口,眼見已經到了正殿門外,只急的扯住寶姐姐支吾道“姐姐別惱,他、他一貫如此胡鬧,也未必就是存心”
薛寶釵卻沒事人似的笑道“我幾時惱了走吧,別讓姐妹們等急了。”
說著,不由分說就拉著史湘云進了大殿。
是夜。
寶釵來者不拒,竟破天荒的喝了個酩酊大醉。
旁人只道她是歡喜的狠了,唯獨史湘云心知肚明,可當著眾人卻又無從勸解,索性也放開了與她同醉一場。
另一邊。
焦順感覺略有三分醉意,便謊作不支準備回家團圓徐氏原打算去新宅里吃酒賞月呢,結果卻被老太太的請帖給攪了。
結果剛走到殿門外,就又被王熙鳳和平兒給攔了下來。
王熙鳳不容置疑的道“我還有一樁正經事兒需要用你,咱們且去廊下說話。”
卻是她得了那無雙珍品后,歡喜了好一陣子才想起要組建后宮聯盟,防止薛寶釵篡位奪權的事情。
當著外人,焦順自是乖乖的跟著她們主仆到了廊下。
見平兒隔著丈許遠負責警戒,他這才壓低聲音調侃道“奶奶每回找我總有正經事,難道就沒什么不正經的要找我”
“呸”
王熙鳳啐了一口,暗暗拋了個媚眼“那就先說不正經的今兒晚上你在我房后小過道子里,那間空屋內等著我,可別冒撞了。”
焦順聞言大喜,心道這無雙珍品果然管用,竟撩的這婦人春心蕩漾,主動約自己去
“等等”
旋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皺眉道“二奶奶說的這地方。我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王熙鳳掩嘴直笑“你非但耳熟,還曾親自去過呢。”
自己還曾去過
焦順仔細一琢磨登時恍然,這不正是王熙鳳毒設相思局,徹底坑死賈瑞的地方么
當初自己還曾跟著賈蓉、賈薔兩個去捉奸,遙想那時自己還站如嘍啰,現如今卻已經成了賈蓉的叔叔,以及他異父異母兄弟的親爹。
唉
果然是物是人非啊。
想了這一通有的沒的,焦順立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那地方實在不吉利,二奶奶要是誠心,咱們就另換個好地方。”
“怎么“
王熙鳳戲謔道“你沒膽子去”
焦順那肯受激,當下腆著臉道“二奶奶也知道,我這人天生就膽小。”
“那就算了。”
王熙鳳拿腔拿調的一甩帕子“本來我還想拉上平兒一起,既然你是個沒膽的”
“咳”
焦順干咳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挺著胸脯義無反顧的道“我這人天生就膽小,唯獨只有色膽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