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雖仍是半信半疑。
可這事兒乍一聽,也確實不好解釋。
難道說
他竟真與太太有染不成
驚駭之余,探春卻倒并沒有多少反感憤怒的情緒。
蓋因她對焦順的觀感,本就是從谷底絕地反彈起來的,比起當初那刻骨銘心的仇恨,眼下的情緒波動最多只能算是技術性調整。
或者說是高位震蕩更合適一些。
所以震驚過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焦順的安危,于是斷然道“這事兒必須告訴焦大哥”
“什么”
趙姨娘先是一愣,繼而跳腳罵道“好你個死沒良心的,先前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罷了,如今我都已經查出來了,你還要”
“姨娘”
探春低喝一聲,厲聲質問“你怎么保證彩霞不會為了環哥兒,把這捕風捉影的事情直接捅到老爺面前”
“這”
趙姨娘的氣勢一餒,支吾道“彩霞是個好姑娘,才不會、才不會像你這樣跟我對著干再說、再說我也告訴他了,環哥兒往后還指著焦順提攜呢。”
雖是肯定的口吻,言語間卻無甚底氣。
“姨娘既指著他提攜環哥兒,又怎么敢讓人背地查他”
探春再次質問,旋即放緩了語氣“你放心,我到時只說是彩霞自己起了疑,姨娘聽了心慌,才讓我過去傳話的。”
趙姨娘明顯松了口氣,但轉臉又為難起來“那彩霞”
“等我回來再說”
探春說著,吩咐趙姨娘在此地不要走動,便獨自出門趕奔清堂茅舍。
到了地方一掃聽,得知焦順還在里面高談闊論,便又表示過會兒再來給太太問安,悄默聲守在了出園子的必經之路上。
焦順其實早把事情說清楚了。
王夫人不堪其擾,他又何嘗不覺得肉痛
即便有皇帝代言,自行車黃包車的銷量只怕也不會太高,這一味的擴產完全沒有意義。
可皇帝正在興頭上,巴不得四九城里人手一輛,他身為幸進之臣哪敢犯言直諫
故此早弄了一套盡早投產的方略,只不過是在默默執行,而并沒有通報給皇帝和寶玉罷了。
如今王夫人問起,他立刻信手拈來將自己的法子解說了一遍。
誰知王夫人竟沒能完全聽懂,又反復問了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所以才拖到了此時。
眼見都已經過了飯點兒,焦順隱約就察覺到不妥,這王夫人便再愚鈍,也該大致明了了才對,至于那些細枝末節,也用不著她這等豪門貴婦來操心。
莫非她是在刻意拖延時間
可她拖延時間又是為了什么
焦順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領,于是又忍不住偷眼打量王夫人的神情,想要從中卜出吉兇來。
卻哪知王夫人早等了盼了許久,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焦順探究的目光,當下心頭噗通噗通亂跳又喜又羞。
他又在偷看了
還在看
果然自己雖比不得妹妹,到底也還沒老到令人生厭的程度。
面對焦順不斷的窺視,王夫人是一本滿足,于是這才收了盤問,客套的表示要留焦順用飯。
焦順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哪敢繼續留在此地
當下連忙謝過王夫人的好意,執意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