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同情的握住了她手,正欲寬慰兩句,王夫人卻突然圖窮匕見道“我如今也是看開了,你若是真有意要我也再不攔著你了”
“這”
先前王夫人有意阻攔的時候,薛姨媽還想著說服姐姐來著,可如今王夫人賭氣轉了主意,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下意識支吾道“可若是讓孩子們知道了”
“等過完年,寶釵不就嫁過來了”
王夫人趁熱打鐵的慫恿道“就文龍那任事不管的性子,他還能瞧出個什么來”
說著,又長嘆一聲道“若不趁著現在,等到了我這般年紀,你再想后悔也遲了。”
“姐姐說的什么話,你如今也還年輕著呢”
薛姨媽忙寬慰她,旋即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道“可、可這等事文龍雖未必瞧的出什么,但他年底之前就要成親了,屆時新媳婦過門若被撞破,只怕羞也要羞死人了”
她雖早被焦順的糖衣炮彈打的芳心暗許,可這到底是法理不容的事情,況她又是個羞怯怕麻煩的性子,在門外時總忍不住沖動,真等到了臨門一腳,卻反倒下不定決心了。
她越走越快,兩只蔥白小手攪的麻花也似,臉上的血色也漸漸消退了。
王夫人見此情景,原本下定的決心也跟著動搖起來。
說到底,兩人也算是姐妹情深,她又怎舍得強逼薛姨媽就范
于是起身攔住了團團亂轉的妹妹,無奈道“我原是想成人之美也罷,你既然不敢越雷池一步,就全當我方才什么都沒說過吧。”
“這”
結果王夫人這一退縮,薛姨媽反倒又舍不得了,回頭看看那寶藍抹額,紅漲著臉期期艾艾道“我、我且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見她這舉棋不定進退兩難的,王夫人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道“難道還有誰會催你不成你自己慢慢想,千萬想妥帖了,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等從東廂房里出來,王夫人不由得暗暗發愁,心道以妹妹這優柔寡斷的性子,還不知什么時候才會下定決心呢,可眼巴前自己就有求于焦順。
難道還要又另尋厚禮不成
回到堂屋臥室,王夫人愁眉不展的坐到了梳妝臺前,冷不丁想起方才薛姨媽把玩抹額時,那又羞又喜的嬌俏模樣,不由得心中泛酸。
一面抬手試圖撫平眼角的細紋,一面幽怨的回憶著自己和賈政半生夫妻,所經歷的點點滴滴。
但思來想去,竟找不出一樁能與其相提并論的。
虧賈政素喜詩文,卻連半首詩詞也沒送給過自己,就更別說是那等入情入景的情詩了。
也難怪以妹妹那般羞怯天真的性子,竟也會在兒女即將婚嫁的年紀,動了紅杏出墻的心思。
這要是換成自己,只怕也
想到這里,王夫人忽又記起焦順昨日偷眼窺探的事情,心頭不自覺的就有些發燙,清冷的五官上也添了些紅霞,一時滿腦子都是另尋厚禮換成自己的雜亂訊息,直鬧的三魂七魄都不得安生。
好半晌回過神來,看著梳妝鏡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倒影,她忍不住再次抬手去撫眼角的細紋,口中喃喃自語道“這可真是要瘋了、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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