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
王熙鳳嗔怪的橫了她一眼,笑道“我是在跟太太說南安王府和忠順王府的事兒你想必還不知道吧,非只是忠順王主動示好,連那南安王都挑頭召集勛貴外戚們,要給工學捐銀子呢。”
賈探春這才恍然,怪道一向橫行無忌的忠順王會主動向焦順服軟,卻原來是為了和南安王互別苗頭。
不過即便事出有因,能讓兩個王爺將焦順當做必須拉攏的對象,也足以證明他如今的牌面了。
可惜
昨兒一句話也不敢說,自然也沒能把兼祧的事情定下來,往后再想找合適的機會,又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時候了。
她這里正自有些煩惱,忽就聽外面稟報,說是邢岫煙登門請見。
眾人聽了都有些詫異,邢岫煙雖不比普通妾室,行動要自由的多,也曾不止一次來這大觀園里,可那基本上都是和小一輩兒的打交道,還從來沒有主動找上過王夫人。
再說這一大早的,若沒有要緊的事情,應該也不會跑來串門才對。
這般想著,王熙鳳便忙命人將邢岫煙請了進來,又分外親熱的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妹妹可真是稀客,我們剛還念叨你們家大爺呢,趕巧你就到了。”
“正是我們家大爺讓我來的。”
邢岫煙笑著回了一句,又輕輕掙開王熙鳳的手,向王夫人鄭重行了一禮,又道“我們大爺說了,忠順王府昨兒送來的鋪子不好妄動,還不如折進車廠做個干股太太這邊若是首肯,我們大爺回頭便同寶二爺一起上道折子。”
把鋪子折進車廠里
王熙鳳一聽這話,就覺得心頭絞痛。
探春卻是拍手贊嘆“焦大哥好手腕這鋪子拿著燙手,退回去又怕王爺面上過不去,也唯有折進車廠里最是穩妥,一來可以向陛下表示并無私心;二來也讓忠順王與皇上有了共同利益,非但不會引起他的反感,反而坐實了人情”
王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心道這焦順果真是八面玲瓏,若寶玉能有他三分本事,自己也便謝天謝地了
不過自己如今與他有了那層關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寶玉就等同于是
大不了日后讓他多多幫襯寶玉就好。
抱著這樣的心思,她自是滿口答應下來,還表示會吩咐寶玉以焦順馬首是瞻。
而其實探春分析出來的這些東西,王熙鳳仔細想一想也能想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舍不舍得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等到送走了邢岫煙之后,她的情緒就肉眼可見的低沉了不少,再沒有先前的妙語連珠。
只這一兩日的功夫,忠順王和南安王爭相拉攏焦順,借以向皇帝示好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雖然后半段才是重點,但眾人矚目的焦點卻往往都在前半段上,有的贊嘆朝中新貴冉冉升起,有的艷羨嫉妒怒斥小人得志。
但不管揣著什么樣的心思,這一番組合拳下來,焦順威勢的徹底立住了,莫說是在工部,便在外面也沒幾個人敢擺出那副萬般皆下品的嘴臉。
而等到風聞焦順將忠順王府送的鋪子,折進與內府合營的車廠里,敢于暗地里算計他的人就更少了。
當然了,看不清形勢的沒頭腦和不高興,終究還是有那么一些的。
而勇毅伯牛繼宗自認是有頭腦的,也自認能看得清形勢,但他這幾日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原本他號召眾人助力工學,一是想給勛貴們趟出條新路來,二來也是希望能鞏固自己勛貴領袖的地位。
誰成想半路上卻被表弟南安王喧賓奪主了。
這倒也還罷了,以南安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等過陣子他沒了興趣,自己未必不能重整旗鼓。
誰知九月十六這日一早,南安王又找上門來,表示家里不肯拿錢出來,希望牛繼宗能先替自己墊上。
當時愣把牛繼宗給氣樂了。
那天在會上,南安王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任誰說個數都嚷著要翻倍,結果就這
便宜你都占全了,還想讓我來出銀子,門也沒有
這表兄弟兩個正扯皮呢,外面又有管事稟報,說是牛繼宗新認的族侄牛思源在外面求見。
牛繼宗聞言一拍腦門,這才想起已經到了請焦順過府飲宴的日子。
這幾天他光顧著生悶氣了,倒竟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后。
好在喊來管家一問,該準備的早就已經在準備了,牛繼宗這才松了口氣,不想一轉頭就瞧見南安王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