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上午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教訓教訓來順,好給楊氏出一口惡氣,誰成想晚上就被人家整的服服帖帖。
甚至于,為了維持住小管事的體面,他還不得不硬著頭皮,裝出與來順關系親密的樣子。
這委屈求全的苦悶,實讓人百般煎熬。
此時聽楊氏問起自己在鍋爐房的情況,潘又安卻誤以為她是想探詢,自己有沒有兌現諾言。
當下為難的頭都大了。
實話實說肯定是不行的,否則傳到大舅母和表姐司棋耳中,自己的形象豈不是徹底垮了?
思來想去,也只能先設法糊弄過去。
他看看左右無人,湊到楊氏身前悄聲道:“二舅母,實話不瞞您說,昨晚我已經讓那來順吃過苦頭了!”
楊氏壓根沒指望,外甥會這么快就對來順動手,驟聞此言是又喜又驚,連忙追問:“又安,你是怎么做的?不會有什么麻煩吧?”
“那鍋爐房有個叫焦大的老頭,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我偏把他和來順分到一處——這是公事公辦,能有什么麻煩?”
潘又安說著,又擠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二人離的如此之近,他那‘智珠在握’的淺笑,仿似能裂衣破皮一般,直鉆入了楊氏心坎里。
楊氏眼角眉梢不自覺的漾出些春情來,放柔了嗓子,就待大贊外甥幾句。
潘又安卻唯恐她再追問下去,慌不迭的道:“二舅母,我回家還要盤一下昨晚賬目,就不耽擱你上夜了。”
說著,拱手一禮,逃也似的去了。
楊氏目送他漸行漸遠,卻是暗贊他小小年紀就如此上進。
再想著他百忙之中,還不忘先幫自己出一口惡氣,懷里就跟揣了兩只兔子似的,突突跳個不停。
于是她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自己何不置些酒菜,前去犒勞探視他一番,順帶也親眼看看那來順的窘況。
幻想著潘又安對來順頤指氣使的模樣,楊氏不覺竟有些癡了。
…………
話分兩頭。
卻說來順跟著焦大進了長寧里,沒幾步路就見前面豎著個酒幌子,等走近了卻不見有什么牌匾店名。
店里面也不大,約莫擺了五六張方桌,此時正稀落落的坐著兩桌客人。
焦大也不客套,徑自尋了一張方桌落座,扯著嗓子催促道:“快上酒,上好酒,再把你們這兒的拿手菜,端幾盤出來嘗嘗!”
來順近來雖又花用了些,可囊中也還有十數兩銀子,而這小店瞧著甚是親民,料來酒菜不會太貴,故此也就任他施為了。
就在這時,忽然自后院轉出個嬌小的婦人來,看衣著不似是廚娘、幫傭,多半是這家酒肆的女主人。
這小婦人雖頗有幾分姿色,但來順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也未曾多看她一眼。
可這小婦人進店之后,那一雙桃花眼卻是片刻不離來順左右。
直到來順覺察出異樣,狐疑的轉頭看她時,她才慌不迭的收回目光,轉身重又回了后院。
來順因有些納悶,就向焦大打聽那婦人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