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解釋道:“自八月里虞衡清吏司拆分,咱們所內就少了主官,故此曾行文命各處暫緩造表、請款諸事——現今防寒的行文一下,各地呈文怕就要雪片似的涌來呢。”
嘖~
果然是官僚機構,隨隨便便就能將部分功能停擺兩個月,出奇的是竟還沒鬧出什么大亂子來——這聽起來,怎么有點像是川寶麾下的美國政府?
不過要真是像趙彥說的那樣,請師爺的事兒就迫在眉睫了,起碼這案牘工作以及核對賬目的事兒,得有人幫自己撐起來才行。
…………
焦順原本以為最遲到了下午,趙熠就該傳自己過去詢問細節,又或者給自己一個階段性的答復了。
誰成想一直等到散衙,也沒見司內有什么動靜——只能說,他再一次高估了這些官僚們的辦事效率
一路無話。
等回到家中,就聽香菱稟報了司棋的回復,又說起說寶玉要登門求教的事兒。
這倒有些奇了,雖然他當年讀紅樓時不怎么認真,卻也知道賈寶玉最討厭仕途經濟之類的言論,不曾想如今倒要主動登門討教這些。
新奇之余,便差了栓柱過去知會。
不想栓柱前腳剛走,后腳家里竟就來了客人。
好在也不是什么正經貴客,倒不影響賈寶玉登門拜訪——這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那醉金剛倪二。
當初布置的后手雖然沒能生效,但倪二立下的苦勞,卻也并不能就此抹殺。
為了酬功,焦順便替他向王熙鳳討了兩張‘補胎執照’,憑此可以享受與‘官方攤檔’一樣的待遇。
雖利潤遠不如放高利貸、設賭抽成,卻勝在細水長流,現下又是獨門買賣旱澇保收。
故此倪二特地攜了禮物登門拜謝。
他原本在來順面前就不敢造次,如今換了焦大爺,就更是誠惶誠恐,只在下首斜簽坐了,滿口都是拜年的吉祥話。
“咱們也算是患難之交。”
焦順笑道:“你也別這么拘束,素日里該什么樣就什么樣。”
因又想起,倪二成日在街面上廝混,三教九流的都認識不少,便主動打聽道:“你可認識閑賦在家的窮書生?最好是有些賬房手段,能寫會算的。”
“這……”
倪二撓了撓頭,為難道:“閑吃干飯的窮書生倒是不少,可要說有些賬房手段的,卻多半多在鋪子兼了差事。”
聽他這一說,焦順卻忽得恍然。
自己先前是想找個精通官場內幕的師爺,故此想當然的要找什么書生士子。
可現在既然只想找個能代筆、會算賬的,直接去挖幾個賬房先生豈不更方便?
且這些人還少了師爺們真算計、假清高的麻煩,足能省下不少勾心斗角的功夫。
正想著,忽又聽倪二一拍大腿道:“對了,小人倒突然想起個極合適的人選!這長盛坊里有戶姓張的,原是皇莊里的莊頭,因吃了官司家道中落,這張誠旁的不說,賬頭倒是極清楚的。”
黃莊的莊頭?
這差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若能聘來做個師爺,倒未必就比那些專司此道的人差了多少。
不過……
他既做過皇莊莊頭,也不知肯不肯來自己這里屈就。
“必是肯的!”
倪二忙道:“因他兒子張華欠了一屁股債,我帶人幾次找上門去,逼得他幾乎當了褲子,大人這時候要抬舉他,他哪還有什么不愿意的?!”
這倒真是個意外之喜,焦順當下忙命他寫了那人的地址,打算先讓自家老子幫著探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