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男人們寒暄著進了花廳,王熙鳳便扯了她一把道:“嫂子發什么楞呢?外面實在冷的難受,快跟我去里間暖和暖和。”
一面又吩咐小丫鬟道:“快、快,沏兩杯滾滾的茶來!”
因用著地龍,二人進到里間之后,自免不得又都褪了大衣裳。
那里面的衣裳雖不單薄,卻都是緊窄貼身的物件,登時便襯出兩具熟透了的身段。
鳳姐勝在修長勻稱、容顏俏麗,尤氏強在細腰隆臀、峰巒疊嶂。
雖是各有各的長處,總歸卻還是鳳姐兒壓了尤氏一頭。
二人隔著炕桌在羅漢床上側坐了,鳳姐兒又吩咐灶上添了幾個下酒菜,這才對尤氏道:“珍大哥和嫂子這會兒過來,卻不知是為的什么?”
“還能是為什么?”
尤氏堆笑道:“可不就是為了修園子的事兒,我們大爺回家就說璉二兄弟去南邊兒歷練回來,果然是出息長進了,現如今他這當哥哥的,倒要多聽弟弟的才是——這不,就巴巴找過來了。”
“嗐~”
王熙鳳往下掩著嘴,甩帕子道:“雖說是好事兒,可我倒舍不得二爺跑前忙后的。”
緊跟著,又吩咐道:“來人啊,再燙一壺酒,弄幾個小菜過來,我和大嫂子也湊趣吃上幾杯。”
尤氏連忙推脫:“咱們還是少吃兩杯吧,你醉了還有平兒頂著,我要是醉了,怕你珍大哥哥就沒人管了。”
“怕什么。”
王熙鳳不以為意的道:“這院里有的是地方,倒是把你們歸一堆兒擺床上,指定便宜不了外人!”
又勸道:“等過幾日正經蓋起了園子,還不定忙成什么樣子呢,屆時別說吃酒,怕連吃飯的正經功夫都沒了。”
尤氏拗不過鳳姐,便只得從了。
等幾杯水酒下肚,她原本因為撞見焦順而挑起的躁意,竟愈發的難耐起來,端著溫熱的酒杯,腦中盡是些敢想不敢說的。
可要說她骨子里,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婦人,卻倒是苛責了她。
若真是如此,當初她也不至于因秦可卿的事兒,與賈珍鬧了意見,更不會因為賈蓉的窺探而惱怒非常。
實也正因為這兩樁事情,以及賈珍有意無意的冷落,讓她心下充滿了不甘與幽怨,故此才一經外邪引誘,便牽腸掛肚的忘不了也放不下。
細究起來,這其中倒至少有六七分是為了報復賈珍。
卻說對面鳳姐兒飲罷杯中酒,瞧她竟似是被使了定身術似的,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直往外散光,面皮也紅漲的不成樣子。
不由得噗嗤一笑,把玉手往她眼前亂晃,嘴里調侃道:“珍大哥就在隔壁,你還這般惦記著,難不成是想被他拴在腰上不成?”
尤氏這才回過神來,心下說不出的尷尬,她的確是在惦念,卻和賈珍全無半點干系。
一時心下仍抹不去那腌臜,忍不住探問道:“璉二兄弟前幾日在我家吃酒時,言語間還頗瞧不上這焦順呢,卻怎么今兒就專們尋了他過來吃酒?”
王熙鳳因尋思著,焦順使人勘探院子的事兒,多半也瞞不了多久,故此七分真三分假的道:“那位山子野老先生,就是我們爺托順哥兒去請來的,如今既得了老爺們的夸贊,自要酬一酬他的功勞。”
尤氏雖比不得王熙鳳聰明,可近來因總在琢磨焦順的根底,故此倒立刻想通了前因后果。
當下忍不住又道:“他也就是吃了出身的虧,否則怕未必就比大爺二爺差到哪去。”
同時借著醉意,又在心頭又補了句:且還藏了他們比不得的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