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這男女之事都講究個趁熱打鐵,若拖的久了反容易變生不測。
先前尤氏因被撩動了情思,每日里直恨不能拉了焦順野合。
這兩日天天逗留在榮國府里,心頭的旖念也達到了頂峰,每日里琢磨的都是些管鮑之交。
然而兩天來她想方設法,卻連就近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那到了頂峰的情緒一時竟倒冷了大半。
這日傍晚她回到寧國府里,再榻上怏怏不樂的悶坐了半晌,忽就搖頭道:“罷了罷了,多半也是有緣無分,如今既然沒成,倒也省得再提心吊膽了。”
銀蝶聽了這話,忙道:“奶奶不比我們,走到哪兒都是一堆人跟著,若想成就好事,怕還要從長計議一番才是。”
“有什么好計議的。”
尤氏橫了她一眼,將橫嶺側峰的身子,傾頹在松軟的錦榻上,印出個葫蘆似的痕跡,兩條纖長的腿兒狠絞著寂寞,口中卻恍似看破了紅塵一般:“便真成了,又能如何?左右不過是那么回事,既頂不得餓、也解不了渴。”
若換成是多姑娘那樣,在槍林彈雨中歷練過的,多半就要一針見血的戳破這口是心非的言語,再細數其中的天差地別。
但銀蝶于此道卻只是初窺門徑,雖幸運的遇到了個‘好蒙師’,一時卻哪鬧的明白這其中意義?
當下只得胡出主意道:“要不咱們尋個日子去廟里進香,讓焦大爺提前埋伏起來……”
“你當是看戲呢?”
尤氏白了她一眼,慵懶道:“咱們哪次去廟里上香,不是先把閑雜人等趕出去,再搜個三五遍的?”
“哪……”
銀蝶想了想,又道:“明兒我去尋焦大爺討個主意?瞧著兩日他處事極老道,說不準就有什么好法子呢。”
“不必了。”
尤氏將個臻首在枕頭上晃了幾晃:“這幾日只是想想就提心吊膽的,若真鬧出什么來,只怕我就要步蓉哥兒媳婦的后塵了。”
聽她句句都在推脫,銀蝶一時竟就慌了。
當初原是她撞破了奸情,捏住了尤氏的短處;可現如今卻反倒成了她與焦順有染,尤氏迷途知返。
若尤氏真就后悔了,想要徹底了斷這事兒,那自己豈不是要步瑞珠的后塵?!
她當下便拿定了主意,不管尤氏同不同意,都要去尋焦大爺討個主意,盡早把尤氏扯下馬、拉上床!
…………
再說那賈璉、王熙鳳夫婦。
自薛姨媽院里出來,就連聲催促平兒去王夫人院里候著,務必要勸焦順把那扇骨賣給大老爺。
平兒被逼無奈,只得悄悄取了那柄千福百壽的,匆匆趕奔王夫人院里。
這倒也怨不得賈璉糊涂,非要把自己的身邊人往‘虎口’里送,實是因為他生的風流倜儻,又頂著榮國府嫡系二公子的名頭,素日里上趕著巴結的婦人女子也不知有多少,早被慣出了目無余子的心態。
若是賈蓉、賈薔這等俊俏哥兒,出身也不差多少的,他興許還會擔心肉包子打狗。
但這焦順……
一個奴籍出身的下賤胚子,又生的五大三粗眉眼兇惡,和他璉二爺這等風流貴胄怎么比?
故此賈璉打從心底,就不認為平兒會和焦順發生什么——再說這不是在王夫人院里么,有那兩個最方正的盯著,還能有什么意外?
閑話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