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昨兒跟過去了?!”
尤氏大驚失色,若只是尤三姐這邊兒,畢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倒不怕她會在外面胡說什么——至于家里,這本就是賈珍首肯的事情,自然就更不用擔心了。
但涉及到李紈,事情的性質可就變了。
一旦她在西府里捅破了這事兒,賈珍很有可能會選擇棄車保帥——更何況如今在賈珍心中,她恐怕未必有‘車’的分量。
她這里慌的不成樣子,只想著盡快尋焦順拿個主意。
尤三姐卻似乎并不清楚其中的兇險,笑吟吟的問:“姐姐那相好到底是誰,莫不是西府的璉二爺?”
尤氏一愣,詫異道:“為何說是賈璉?”
“那桌上論人才,便數這璉二爺為最。”
尤三姐掩嘴笑道:“姐姐背著姐夫偷人,總不會挑個比他還差的吧?”
“你這丫頭真是……”
聽她連‘偷人’的話都說出來了,偏又大大方方的沒有半點羞怯鄙夷,尤氏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了,最后只能搖頭否定:“不是賈璉。”
頓了頓,又補充道:“那賈璉雖生的英俊,可素日里畏妻如虎不說,更一味只在酒色上下功夫,這般年紀一事無成,如何稱得上須眉男兒?”
尤三姐奇道:“那依著姐姐,如何才算是須眉男兒?”
尤氏不假思索的道:“至少要有建功立業出將入相的雄心,更要有與之相配的見識、手腕。”
“呀~!”
尤三姐聞言驚呼一聲,掩著嘴不可思議問:“難不成和姐姐相好的,竟是西府的政老爺不成?!”
“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和政老爺有、有私情?!”
“哪到底是何人?難道昨天那席上除了政老爺之外,還有正經做官求上進的主兒?”
當時焦順就坐在賈政身邊,偏尤三姐一貫只以顏色取人,竟就將他視若無物一般,自然更想不到姐姐會與這樣的莽漢有私情。
尤氏見說的這般‘清楚明白’,尤三姐兀自想不到焦順身上,一時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不忿。
遂留她在屋里擺弄那些首飾,自去外面找到銀蝶,托銀蝶去向焦順討個應對之策。
…………
與此同時。
李紈猶豫了許久,還是尋到了別院里,掩著內子墻往東探尋——昨兒尤氏是從寧國府往西走,從榮國府這邊兒子時要往東才是。
路過那假山時,李紈腦中莫名浮現起那兩個沒寫完的正字,下意識領著素云尋了過去。
等到了洞中,卻發現墻上兩個正字已是完整無缺!
再看看四下里殘留的痕跡,李紈哪還不知這‘正’字究竟意味著什么?
當下狠啐了幾口,暗罵果然是無恥之‘尤’。
當日躲塵土時,她裝的像是頭回得見,自己偏偏一點都沒瞧出蹊蹺,還與她對著這兩個‘正’字品頭論足,如今想想真是又羞又惱。
不過李紈卻并沒有要揭穿此事的意思。
只想著勸尤氏懸崖勒馬,免得步了秦可卿的后塵。
順帶再探究一下,尤氏為何放著那些俊俏哥兒不選,偏與焦順這莽漢勾搭成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