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對王夫人道:“太太明鑒,兒子可以對天發誓,她絕不是這樣輕薄的女子!”
王夫人方才被嚇了一跳,此時也還有些后怕。
但見兒子竟如此偏袒這狐媚丫鬟,且還擺出這等親近姿態,當下忍不住再次反問:“且不論今日之事,我聽說她時常有些刁難人的舉動,你竟也主不主仆不仆的任她胡鬧,是也不是?”
“這……”
寶玉的氣勢登時餒了,長著嘴支支吾吾難以應答。
“哼~”
王夫人冷哼一聲:“這樣無事生非的丫頭,即便是清白,也斷然留不得!還是盡早打發了……”
還不等王夫人把話說完,晴雯就止了哭聲,掙開寶玉的懷抱,悶頭朝墻上撞去。
“使不得!”
寶玉急忙扯住她,卻被她拉的踉蹌幾步。
好在襲人幾個這時也都一擁而上,這才攔住了晴雯。
眼見于此,王夫人一面心驚于晴雯的剛烈,一面卻愈發惱恨她動不動就以死相逼。
“太太。”
正不知該如何處置,外面忽有仆婦進來稟報:“焦大爺在外面求見。”
“順哥兒怎么來了?”
王夫人想起焦順今兒去了王家,興許帶回了賣官事件的后續,于是忙道:“快把他請進來。”
不多時焦順自外面進來,一面向王夫人見禮,一面偷眼打量這屋里的狀況,邊揣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邊對王夫人道:“小侄趕著過來攪擾,一是太尉老爺讓我給您捎話問好,二是想找寶兄弟一起去什剎海看龍舟大賽。”
王夫人耐著性子,問起焦順拜會王子騰的細節。
待得知王子騰給焦順起了‘暢卿’的表字,不由感嘆:“凡沾親帶故的子侄輩,就沒一個能入他法眼的,如今獨獨相中了你,足見是你的緣法到了,日后可莫要辜負了這份期許。”
“焦順謹遵太太教誨。”
焦順深施了一禮,這才故作好奇的看向被眾人控制住的晴雯:“晴雯姑娘這又是怎得了?”
恰巧此時晴雯也想起了,當初焦順曾在賈政面前,為自己和襲人開脫的事情。
于是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掙扎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的哭訴:“我是被冤枉的,求焦大人明察秋毫!”
見王夫人沒有阻止的意思,襲人忙又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焦順聽完之后,也斷定這必是有人陷害。
而且還他進一步推斷出,這事兒多半與茗煙撇不開干系!
畢竟前幾日,晴雯才聲稱自己查到了茗煙的把柄,這轉臉就遭了陷害,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有所關聯。
再加上先前曾聽說,茗煙今兒沒有陪著寶玉出去閑逛……
不過眼下可沒有什么實際證據,能作證他這一番推測。
而且……
這事兒對于焦順來說,也未嘗不是個好機會!
“這……”
略一沉吟,他故作為難的攤手道:“我又不是斷案的官兒,讓我明察秋毫只怕是……”
頓了頓,焦順又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事情存疑,就這么把她攆出去,也的確有些不妥,不如折中一下如何?”
王夫人兩次被晴雯以死相逼,也正猶豫該如何下臺,聽了這話忙問:“如何一個折中法?”
只聽焦順一本真經的道:“且不急著把她趕出去,先借予我家幾日——我母親屋里的五兒,近來總是病歪歪的,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說著,他又轉頭對寶玉許諾:“等寶兄弟查明真相,若她果是清白的,再接回來也不遲。”
寶玉原本還有些遲疑,聽了這話登時拿定了主意,當即也跪倒在母親面前,大聲道:“我實不忍心就這樣攆她出去,求太太成全,允了焦大哥這折中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