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這回終于惱了,揚聲打斷了尤老娘的話,回頭冷冰冰的質問“哪有拿自己的女兒去比娼婦的還是說您等不及要做鴇母了也不知是要做半掩門,還是打算明著掛了匾額開張做買賣”
“你、你你咳咳咳”
尤老娘七竅生煙,一口氣上不來咳嗽的前仰后合。
尤三姐兀自得勢不饒人,又道“再說柳郎是何等英雄人物,豈是那李甲一階腐儒能比的我不負他,他也必不負我”
“你別把話說的這么絕”
尤老娘如今當真把這小女兒當成了仇人,絲毫不留余地的擠兌道“若萬一他真辜負了你,你又待怎得”
“沒有萬一”
尤三姐先是斷然否定,繼而決絕道“若真有那一日,媽媽也不用指望姐姐了,我自在家里撇開腿敞開門,給你賺個百寶箱出來”
“好那咱們就騎驢看賬本”
“媽媽”
尤老娘正要把話說死,在外面聽了半天的尤二姐,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們,羞惱道“好端端的怎么說起這些話來若讓人聽了去,還不知要怎么編排咱們家呢”
兩下里這才偃旗息鼓。
尤二姐拉著母親回了堂屋里,尤三姐獨自留在廚房,對著暖霧生騰的鍋臺發了會兒子呆,直到額頭細汗瞇了眼睛,這才驚覺身上燥熱難當。
忙擦了手從廚房里出來,不想剛出門就聽咔嚓一聲雷響,緊接著狂風大作驟雨傾盆。
天不作美。
焦順回程的時候正趕上下大雨,原想著離家沒幾步路了,快馬加鞭趕回去就好。
誰知那西洋挽馬瞧著雄壯,內里卻是個慫貨,夜雨中壓根邁不開腿,老牛拉慢車似的拖沓,愣是害得他淋成了落湯雞。
好容易回到家中,還沒等拍門呢,玉釧紅玉就從里面迎了出來,兩柄油紙傘爭先恐后的往他頭上遮。
焦順一面跨過門檻往里走,一面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爽朗笑道“這雨下的當真痛快爺身上早都濕透了,你們有這功夫給我打傘,還不如去灶上知會一聲,讓她們把洗澡水給我準備好。”
紅玉“姨娘已經讓人備下了。”
玉釧“早就給爺準備好了。”
紅玉和玉釧同時開口,側重點卻不盡相同。
玉釧隔著焦順橫了紅玉一眼,隨即也改了口“姨娘非但讓灶上燒了洗澡水,還讓準備了一鍋姜湯給大爺暖身子呢。”
焦順點點頭,頂著兩層紙傘進到了院子里,立刻發現堂屋和東廂廊下都影影綽綽的站著幾個人,還沒等他看清楚都有誰,就聽堂屋廊下徐氏嚷道“快、快回屋把濕衣服換了,小心別著了風寒”
焦順心下一暖,笑著揚聲道“娘,您就放心吧,我這身子骨”
還沒等把話說完呢,又聽徐氏喊道“別去東廂,這大晚上又下著雨,小心跟了什么回來,若動了胎氣,瞧我不扒了你的皮”
焦順“”
果然兒子還是比不得孫子。
他一邊無奈的轉向西廂,一面詢問正暗自竊喜的玉釧,晚上是誰堂屋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