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山!”
乖巧端坐在裴靖肩頭的呆寶突然跳了起來,指著前面一個招牌得意忘形。它看到了,看到字條上的那個山字了!
被它這么一打斷,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呆寶發現的招牌。
“哪有山?”裴靖疑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哪個字像山。
“不是字,是畫!你看!”
呆寶揪著裴靖的耳朵,又拿字條做對比,一處藥鋪門前豎著塊大石頭,石頭上寫著澄安堂三個字。
在藥鋪的名字下面,有一道刻出來的印子,形狀倒與這山字頗為相像。
一筆勾勒,可若說它不是山字,也看不出來。
“看得出來嗎?”薛稚湊近了研究,也沒看出來那一筆的印子像是個山字。
“不論如何,進去看看吧。”
韓豫負手而立,凝視著澄安堂半開的大門。
一行三人先后走進了澄安堂。
可并未看見老板,澄安堂內空空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一旁的架子都垮了一半,零零散散地擺著兩三個破罐子,角落有一個打碎了的壇子,上面掛著蛛網,已經許久沒有清理過了。
正中懸掛著一口大鐵鍋,爐火像是剛剛才熄滅的,還冒著一股熱氣。
倒是那鍋里煮的東西......
呆寶因為貪吃好奇,跑過去探頭往鍋里瞧了一眼,結果一個哆嗦差點就掉進鍋里了。
“小心!”裴靖一把撈回。
呆寶在裴靖的手心里剛站穩,胃里翻涌得厲害,小臉兒煞黃。趕忙從裴靖身上跑了下來,扶著那破破爛爛的柜臺一角“哇哇”吐了起來。
裴靖看向鍋里,那味道真是令人作嘔。
就像是半個月前的剩飯重新倒回鍋里熬著,又亂七八糟的加了各種酸臭的草藥和粘稠的水藻......
“這是什么東西啊?是吃的嗎?”
薛稚也被惡心得夠嗆,不過還是硬撐著,用放在鍋里的大勺子攪了攪。
瞬間,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了。
裴靖很慶幸自己沒有吃晚飯,要不然這會兒恐怕也會給呆寶一樣吐個干凈。
鐵鍋里燉著的,是各種死人身上的殘肢。
有爛糟糟的手腳,有一撈起來肉就掉進鍋里的斷腿,還有被砸癟的腦袋......薛稚一勺就撈出了一顆眼珠子,那么大!
“......咳,噦!”薛稚還故作鎮定,慢慢放穩了勺子。
只是一個沒忍住,轉身就跑出去吐了。
“你還好嗎?”
裴靖見韓豫的臉色也頗為不妙,猜想他心中定然也在咒罵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們究竟是人是鬼?”
韓豫慢慢調整呼吸,盡可能地想要回避去記起剛才所看到的畫面。
鍋里竟然堂而皇之地燉著死人的殘肢!
“不是人,也不是鬼。”裴靖解釋說。
他們曾經作為人活過,只是因為戰亂饑荒等緣故,迫不得背井離鄉已踏上逃亡之路。
一路上受盡苦難饑餓,為了一口水一口吃的大打出手。
他們逐漸被消磨了作為人的意識,成為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因為東躲西藏,他們逐漸養成了回避生人,畏懼陽光的習性。
吃生肉,喝生血,慢慢變成了一種不人不鬼的存在,無法再回到人群中正常生活,與妖穢鬼魅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