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挽鳳便從懷中取出那血書絹布的謄抄副本,不知是何時準備,其上還有模有樣的蓋著郭天毅平日私下往來所用的印章。雙手捧了,交予仇宗業,再有仇宗業在奉乾帝身前展開,奈何奉乾帝已是頭昏眼花,看不真切,只得由仇宗業大聲誦讀,方才得知,那密報之上密密麻麻,皆是一位位朝中重臣。
“此究竟是何物?為何會出現在國舅府?”仇宗業又發問道,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是事先設計好,卻極為符合奉乾帝的心意。
狄挽鳳遂答曰:“那下人言道,此乃是國舅爺在家中宴請朝中老臣的一份賓客名單。”“不過是一份賓客名單,有何大驚小怪?”仇宗業刻意笑道。狄挽鳳卻謙恭的垂下頭,嗓音也沙啞起來:“可這也是國舅預謀起事造反,糾結的同黨名單!”
“大膽!”仇宗業一聲怒斥,狄挽鳳竟跪倒在地,“紫陽侯乃是當今國舅爺,皇后娘娘的親弟,你僅憑一個下人的一面之詞和一份賓客名單就敢誣陷皇親國戚造反,狄大人,你好大的膽子!”
照理來說,這仇宗業不過是內務總管,無論是品級還是權力,都遠遠不如狄挽鳳,但她資歷極深,是極少數將狄挽鳳的真實身份捏在手里的人,又是皇帝近臣,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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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過他一句話的事兒,不僅黨羽遍布朝堂內外,有時更是皇帝的代言人。因此哪怕是狄挽鳳,也不得不讓他三分。
只嘆外戚圖救國,命喪于閹黨。一紙忠魂在,卻縛鐵鋃鐺。
“臣知罪!但臣不服!”狄挽鳳長跪不起,朗聲應道。
“為何不服......”同樣怒不可遏的奉乾帝質問道。
狄挽鳳聞言叩首三下,直起身來捧手言道:“臣得知此事之時,亦不肯信。國舅爺乃皇親國戚,豈會謀朝篡位?故將那報信之人關在府中。但因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小覷,便親赴國舅府一探究竟。誰知國舅爺不在府中,打聽之下,方知其在御史諫知郎周虔大人家中做客。臣又趕往周大人府上拜訪,不料那國舅爺竟棄去車轎,從狗洞鉆出,逃竄而去。臣斗膽發問,若非心虛膽怯,何以至此?”
仇宗業與奉乾帝皆沉默不言,狄挽鳳便接著混淆視聽,歪曲事實道:“而臣與周大人寒暄幾句后便離開周府,卻覺周大人言語慌亂,神情緊張,故而中途派人折返周府。不料周大人家中竟突遭大火,臣派人火速去救,至今無有結果。這究竟是為何?”
“后又有禮部侍郎高大人家中內臣來報,臣便隨他前往高大人府上,正撞見那國舅爺酒后怒斥圣上,大罵朝臣,將那滿腹牢騷與造反計劃盡皆吐露。因此臣可以斷言,確有其事!此番種種,并非臣一面之詞,都有相關證人證據以供調查,倘若陛下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只是此事緊急,萬萬不可耽擱!”
仇宗業抿了抿蒼白的老唇,皺著眉頭問道:“那你這傷勢......”
“臣罪該萬死!”剛要起身的狄挽鳳再度叩拜,“臣想此時孟克將軍領兵在外,臣手中并無兵權,又見事態緊急,自作主張,便率領百余甲士將這名單所牽連的嫌犯盡皆抓捕到案,防患于未然。此事寧可錯抓不可放過,否則我大姜社稷不保!但那將軍文權,見事情敗露,孤注一擲,竟策動御林軍欲圖兵變,幸被臣設計制服。如今叛亂已平,文權授首,再無大礙......臣雖因此負傷在身,卻無愧于心。但臣自知死罪,請陛下責罰......”
一旁的仇宗業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又轉頭與奉乾帝相視一眼,奉乾帝撫著胸口,強壓著怒火說道:“狄卿此事并未做錯......既是鐵證如山,又何須再查......人心不足蛇吞象,報應如此......此事就著令狄卿全權負責罷,不必再報與朕,咳咳......至于責罰......卿乃輔國重臣,若非狄卿此事機敏果決,處置得當......社稷難保......所以,無需多言,且退下罷......”
奉乾帝的冷淡叫狄挽鳳著實吃驚,此事如此重大,竟好似未激起一點波瀾,叫他又心生一計。
(本章完)